“父皇?”朱慈煊轻轻唤了一声。
朱由榔回过神来,一见是朱慈煊,突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冲上来拉住他手,叫道:
“皇儿,你来的正好;如今父皇遇上了棘手的事情;你平日里最是聪慧,快来帮父皇想想有什么好法子。”
朱慈煊自然明白父皇的苦恼。
明面上,朱有榔是宗主国天子;缅王是藩属国,藩属国国王应该来拜会他;但他这宗主国天子是逃难来的,地位反而远不如对方。
若是两人互不相见,倒也还好,至少不用见了面彼此难堪;若真是见了面,到底是谁向谁行礼,谁也不敢说清楚。
最惨的是,万一礼节稍有疏忽,缅地国王一怒之下,将他们驱逐出境,那自己这安稳日子就彻底破灭了。
朱慈煊望着惊慌失措的父皇,心中陡然间冒出一个胆大包天的念想:
“我此次陪着老师去面见缅地国王,若是自己运筹得当,兴许可以帮助自己老师免除遭受的羞辱;若是惹怒了缅地国王,那岂不更好,兴许对方暴怒之下不愿意收留自己,将自己单独驱逐出境。”
他之所以敢这么想,而不担忧缅王盛怒之下砍了自己脑袋,全因为他知晓历史,知道现任缅王虽然顾于面子不愿朝拜朱由榔;但对他们父子还算客气,平日里也送些钱粮谷物,绝不会作出‘斩杀大明太子’僭越冒失之举。
朱慈煊回忆了前世的历史,消除了心中最大的忧虑,再侧首望向站在旁边的老师沐天波,见他近些日子,头上的白发又多了许多,心中情不自禁痛楚起来。
他从重生以来,一直将沐天波视作父亲,想到他即将在缅王宫受到的羞辱,再也不顾其它,登时下了决心,朝朱有榔躬身道:
“父皇,儿臣有法子。”
“什么法子,快快到来,”朱有榔两眼发光,很是兴奋。
朱慈煊低声道:“此事简单,只需孩儿代替父皇前往即可。”
“这,这…”朱有榔一听犹豫起来,望向沐天波道:”黔国公,你看如何?”
沐天波没有应答朱有榔的问话,而是望向朱慈煊,希望听他的解释。
朱慈煊朝朱由榔躬身道:“启禀父皇;儿臣是大明的太子,是大明未来的皇帝,代替父皇参加缅王的庆典,即体现了我大明对缅王的敬重,也避免了父皇和缅王彼此相见的尴尬。”
“皇儿说得倒有几分道理,”朱有榔脸色缓和下来,点了点头,问道:“待到了王宫中,你与缅王如何称呼相处?”
朱慈煊笑道:“缅王年龄长于皇儿,皇儿以晚辈之礼居之;若是叫他一声叔父,应该不堕了他缅王的威风。”
“那是自然,”朱有榔听了如释重负,哈哈大笑。
沐天波却迟疑道:“殿下年幼,不如就由微臣一人前往。”
“那可不行,”朱慈煊上前抓住沐天波手,不容置疑道:“为父担忧,乃是儿臣的本份,老师可不能阻扰。”
沐天波见他神色自信,似乎有其它不可道明的目的,便不再相劝。
待两人离开朱有榔房间,沐天波询问朱慈煊,有何应对之策。
朱慈煊笑着回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沐天波提醒道:“缅地国王弟弟莽白举止莽撞,殿下要特别小心。”
朱慈煊低声应道:“学生倒是希望得罪了他,然后让他将我驱除出缅地才好。”
沐天波脸色大惊,继而笑道:“殿下有此念想,好,好,好,为师自当与殿下同行。”
待到十五日,朱慈煊辞别父皇母后,领着几个护卫,与老师沐天波离开营地。
众人走到伊洛瓦底江河畔,朱慈煊隔岸望向对面的缅甸皇城阿瓦城。
只见阿瓦城被伊洛瓦底江、密埃河和运河环围,只有一条长达百丈的浮桥将阿瓦城与外面相连。浮桥的两端都盖有高高的箭楼,箭楼上驻扎着几十个缅地官兵;在江边的另一侧,每隔百步,也都有箭楼,防卫比自己想得还要严密,不由低声叹道:”好一座威严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