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煊早已知悉这段历史,对朱由榔的品性了如指掌,不似沐天波怀有故主情怀,听了老师的惊人之语并不震惊。
但他仍然奇怪老师何以这么快转变了对朱由榔的判断,毕竟就在刚才,他还颇有自信的认为,朱由榔会在十二月份如期返回故土。
沐天波回过神来,见朱慈煊疑惑而又期盼的眼神,叹气道:“昔日东吴周瑜用计,用美人计留住刘皇叔,这个典故殿下应该记得。”
“那是自然,”朱慈煊一听,心中顿时明了,呵呵笑道:“可惜周郎妙计安天下,这个美人计却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刘皇叔弘毅坚韧,那是何等人物,岂是陛下所能比拟的?“沐天波连连摇头,长叹一声:
“即使如此,若非昔日有武侯、子龙从旁提醒,只怕刘皇叔也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说着挥了挥手,连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殿下唯有作最坏打算。”
朱慈煊与沐天波情同父子,彼此间交流开诚布公,径直说道:
“恕学生无礼,父皇的性格柔顺,如今在缅地过得舒畅,只怕他老人家宁愿在缅地苟活,也不愿再回去面对凶残的清军。”
“殿下所言甚是。”沐天波频频点头,望向朱慈煊,眼神带着些许期待。
朱慈煊明白老师的期许,一字一字郑重说道:“父皇若是真不愿回去,未必是件坏事。”
他们两人心意相通,朱慈说了这句话,沐天波便顺着他的意思接了下去,
“自然不是坏事,”沐天波笑着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带着惋惜的口吻道:“殿下若是再年长几岁,那便是天大的好事。”
朱慈煊苦笑了几声,双手一摊道:“不管如何,是好事就好,我们可不能期待老天爷事事让我们顺心。”
“殿下虽然年幼,但心志远在常人之上,为师适才之语真是杞人忧天!”沐天波见他举止自信,双臂扶住朱慈煊,又细细瞧了一会儿,会心大笑。
朱慈煊待老师心绪平复下来,又提出了自己心中的忧虑:“老师,你说母后会不会不舍得学生,让父王将自己留在缅地?”
他之所以这么问,毕竟前车之鉴,为时不远。
就在半年前,就是他的母后以‘大爱’的名义,拒绝了沐天波提出‘留太子殿下在缅边境茶山’的提议。
“今时不同往日,昔日殿下留在茶山,后有清兵的追兵,危机重重,皇后娘娘身为母亲,担忧自己儿子的安危也是人之常情;但如今时移世易,已与昔日截然不同,云贵平复,殿下留在云贵,无论是对殿下的安危还是殿下将来的帝业都大有裨益;皇后娘娘素来聪明睿知,岂能不明白其中道理?”
沐天波先出言打消了朱慈煊的第一个顾虑,待他神情平缓下来,却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皇后娘娘不会阻止殿下归国,反而是陛下他,只怕会将殿下一并留在缅地。”
朱慈煊想到前日与沐天波、沐忠亮讨论的问题,惊道:“父皇会担心学生回去效仿唐肃宗,擅自称帝?”
“那是自然,就算陛下没有这念想,下面的许多臣子也会游说陛下如此想的。”沐天波说到这里,无奈得叹了口气。
朱慈煊二世为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身在高位,不论是谁,一言一行已经无法随心所欲,因为你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庞大到你自己都无法抗拒的利益群体。
“老师觉得,若是学生回去,会做唐肃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