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线转过身，见朱慈煊正朝自己走来，右手高高举起护身金牌，苦笑道：“如今草民已经成了丧家之犬，殿下难道还不满意？”

“对，小王仍然不满意，”朱慈煊走了过来，脸色阴冷得像是罩着一层厚厚的寒霜，冷然道：“小王只要看见你，就想将你千刀万剐。”

“可是殿下却不敢，”思线明白过来，右手挥了挥手中的金牌，略带着得意之色，朗声道：“这是陛下赐给思线的护身金牌，即使是陛下亲临，也不能处置思线。”

“对，父皇若是亲临，自然不会处置你，”朱慈煊无奈叹了口气，再走近一步，忽然哐当一声，抽出随行马宝身上的利剑，朝思线挥着的右手砍了下去。

“啊，啊…”思线发出一声惨痛的哀嚎，左手紧紧握住鲜血喷射、刚刚被朱慈煊斩下手掌的右臂。

“护身金牌，一块破铜烂铁而已，你以为我朱慈煊会在乎？”朱慈煊拾起掉落在地的金牌，扔给旁边的沐忠亮，沉声道：“把这金牌融化了，用来给兄弟们买酒喝。”

“你，你这个魔鬼，你快杀了我？你快杀了我！”断了手腕、失去了最后希望的思线瞬间变成了一个疯子，朝朱慈煊冲了过来。只不过才冲了三步，便被马宝一把按住。

“杀你，你以为小王不想杀你吗？小王这几天，天天都在梦里杀了你十次八次，”朱慈煊挥着利剑，指着思线的胸口，大吼道：“可是小王没有资格，这世上只有杨娥姐姐一个人有资格杀你。”

朱慈煊现在彻底摆脱了朱有榔的束缚，整个人变得随性起来，便直呼杨娥为姐姐，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待。

“三省，劳烦你派人护送这位思线大人，将他活着送给昆明的杨娥姐姐。”

活着两个字朱慈煊咬得特别重！

吴三省、马宝以及军中官兵直到这时才知道他们的太子殿下劳师动众，就是为了给杨娥的夫君张小将报仇。

杨娥虽然是一介女流，但长期担任晋王李定国的护卫，在军中威望很高；加上他丈夫张小将与吴三省等军中多位将军也是旧友，此刻明白过来，登时都感动不已；这三千多人望向朱慈煊的目光除了因为太子身份带来的敬意，还有发自内心的追随愿望。

朱慈煊享受了片刻将士们的崇拜目光，开始命令马宝将遇害的子民一起火化，然后装在几个大罐子里，将他们带回故土，叶落归根。

待做完这些，朱慈煊才离开蛮莫，去与刘文秀的大军汇合。

朱慈煊一见到自己老师，便跟他讲了前后经过。

当说到思线归降之时，刘文秀大赞朱慈煊用兵调度颇有大将风范；再听到朱慈煊为张小将复仇，大呼过瘾，只是最后劝朱慈煊，为君者不宜嗜杀，否则会天运不佳。

朱慈煊没有辩驳，虚心接纳。

之后，朱慈煊去拜访自己老师沐天波，又将蛮莫发生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与同刘文秀说得略有不同的是，他说给沐天波的过程非常详细，细到每一个细节，沐天波的点评也非常细致。对于朱慈煊大开杀戒，沐天波和刘文秀持相同的看法，觉得他大肆报复过于血腥，尤其是公然无视皇帝陛下手中的金牌，于自己的名声不利。

朱慈煊不敢跟刘文秀争辩，却敢跟沐天波讲道理。

他的理由很充分，跟昔日沐忠显的观点差不多。

大明藩国土司，皆是没有底线的小人，仁慈在他们眼里是可以索取更多利益的台阶；他们只会欺侮弱者，却对强者摇尾乞怜，趋炎附势。故对待他们，就该以武力威吓，以雷霆之怒令他们不敢生出非份之想，这是最有效最简单的方式。

沐天波嘴上骂着，这个混小子，都把殿下带坏了；但脸上的笑容却是难以遮掩。

朱慈煊趁机询问起缅地铜关守将达闻西的下落。沐天波笑道：“显儿已经查到达闻西的下路，昨日拉着陈家明去见达闻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