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朱慈煊搓了搓手掌，稍微理了理思绪，笑道：“价值十五万两的上品丝绸、瓷器，如果卖到你们欧罗巴洲，怎么也要一百万银子吧？”

“大师说得没错，但是这些东西保存不易，海上颠簸，最后运到的不过五成罢了。”

“这倒也是，”朱慈煊点了点头，完全没有高僧的模样，像个商贩一般，狡邪道：“那我把它转手卖给台湾或者雅加达的荷兰人，至少也可以卖到三十万吧？”

“大师真是个精明的商人，好吧，我们可以出价二十五万两白银，”金发少女有点沮丧道：“这是我们能出的最高价格了。”

朱慈煊心中估算了一下，这差不多就是他们能出的最高价格，虽然理论上卖给台湾的荷兰人可以到三十万，但实际操作起来完全不是一码事。

“罢了，既然小姐这么爽快，那就打个八折，二十万两好了。”朱慈煊与金发少女砍价并非单纯想赚点银子，而是有着长远的打算。

在前世的历史上，在现在以及未来的五十年，荷兰人将是地球上最强大、最富有的国家；大明这艘破船要逆势启航、乘风破浪，离不开荷兰人的造船业和金融业。

但荷兰联合共和国是一个由商人联盟主政的国家，一切唯利是图；若是再往前十年，或是往后十年，要结盟荷兰，将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即使如此，所谓的盟约也只是一张随时被撕裂的帛布。

但恰恰在现在，荷兰人非常需要盟友；准确的说，是荷兰未来的执政非常需要盟友。

朱慈煊的脑海里隐约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尝试尝试。而这个能够成为荷兰联盟共和国的使臣，被称为贵族的荷兰女商人兴许会是自己的一个契机。

“大师，还有五万两？”金发少女发扬了日耳曼民族寻根究底的毛病，即使自己得了便宜，还坚持询问原因。

朱慈煊大手一挥，笑道：“这五万两作为我大明送给小姐你的见面礼。”

“大明？”金发少女诧异一声，狐疑得望了望四周的战舰和众人穿的服饰，疑虑问道：“大师，大明不是已经灭亡了吗？如今东方的皇帝是大清国皇帝。”

“尊贵的小姐，你抬头瞧瞧你旁边的舰队，这像是灭亡的王朝该有的吗？”朱慈煊也不生气，伸手指了指排成一列的战舰。

又拉住张煌言笑道：“这位张大人便是我大明的兵部尚书，刚才去救你们的战舰都是他的麾下。”

张煌言虽然见多识广，但并没有与西方人打交道的经验，眼见朱慈煊与金发少女谈笑风生，心中更加佩服，抱拳笑了笑：“丽璐小姐，这位大师乃是我大明的钦差大臣，言行代表着大明天子；我大明天子一言九鼎，慈木大师的话亦是如此！”

金发少女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而是开心笑道：“大明吗？好，这礼物我丽璐收下了。”

“敢问小姐芳名？”朱慈煊听到金发少女的名字，觉得有点耳熟。

“丽璐！”金发少女没有似东方女性那般矜持，直接伸出了右手。

“丽璐小姐，”朱慈煊心中嘀咕，似乎大航海时代里面有个可爱的女商人也叫丽璐。这可真巧呀。不过，西方的人名重复太多了，倒也不足为奇。

他伸手握住金发少女的右手，大笑道:“你好，我是个僧人，法号慈叶，很高兴见到你，来自‘海上第一强国’荷兰的丽璐小姐！”

“慈叶吗？”金发少女丽璐仔细望了朱慈煊几眼，点点头笑道：“好，慈叶大师，我记住你了。”

“哈哈哈，”朱慈煊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僧侣的身份，又将右手伸向丽璐旁边的黑发少年：“你好，尊贵的骑士，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卡米尔，很高兴见到你。”黑发少年脸色一红，低声道：“我不是骑士，我只是丽璐小姐忠实的仆人。”

“拥有勇敢，正直，忠诚，正义的品质，哪怕是卑微的仆人，在小僧的心里也是骑士；若没有这些，哪怕是贵族，也是卑微的贱民，”朱慈煊这些话说得很溜，令卡米尔和丽璐都神色诧异。

“谢谢大师，”卡米尔脸色红彤彤的，结结巴巴得道谢。

朱慈煊又笑了几声，朝他们旁边的大胖子喊道：“先生，你身体强壮如牛，难道是斗牛士吗？”

“啊，你怎么知晓的？”大胖子大惊道：“难道大师就是传说中的东方圣僧，能知过去和未来？”

“啊，尊敬的西班牙斗牛士，慈叶很荣幸见到你。”被一个陌生人夸奖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尤其是来自异国他乡、没有半点利益纠葛的局外人；朱慈煊也不例外，他激动得抓住胖子的手，大笑起来。

胖子有点难为情道：“大师，我….是副斗牛士，并不算是真正的斗牛士。”

“副斗牛士，那也是斗牛士，”朱慈煊爽朗一笑。

“我叫埃米利奥，很高兴认识大师。”胖子主动握住了朱慈煊的双手。

“圣人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朱慈煊一下子见到三个似曾相识的人物，心里愉悦得很，朝姚启圣喊道：“净武，有酒吗？今日这么好的日子，没酒可不行。”

“啊，师尊，你说什么？你…你需要酒吗？”姚启圣一脸懵懂得望着朱慈煊。

“对，酒，有吗？不够就买。”朱慈煊呵呵笑道：“净武，这次赚了二十万白银，什么酒喝不起？就是茅台酒也照喝不误。”

“茅台酒，师尊，弟子可从未听过有这酒？”姚启圣一下子糊涂起来。

“哦，慈叶大师，我需要说明一下，这二十万白银，我们暂时没办法给你？”金发少女丽璐见朱慈煊提到这笔钱，忙开口解释。

“啊，”朱慈煊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火，没办法，二十万白银呀，一下子从‘可见可摸的现金’变成‘应收账款、存货’之类的字样；任谁听了都会不开心。

但怒火很快被朱慈煊强行扑灭下去，毕竟，他已经断定这个丽璐不是一个普通的荷兰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