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煊横了姚启圣一眼,带着威胁口吻冷冷道:“净武,回去翻翻三国志演义,可不要忘了杨修怎么死的?”
“师尊又不是曹孟德,”姚启圣缩了缩头,嘿嘿一笑。
“是呀,曹孟德文韬武略,可比小王强多了,”朱慈煊叹了口气,这是他心里话,他有曹操的水平,早开始掌兵单干了。
“曹孟德乃是一将之才,如何能与师尊万乘之才相比?”姚启圣非常恭敬的拍了个马屁。
这是李世民对曹操的评价,姚启圣当着自己面说着这话,是将自己与李世民相提并论了。
“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莫要拐弯抹角,”朱慈煊呵呵笑了笑,对姚启圣的拍得这个马屁非常享用。
“师尊待会儿见苍水先生,能否让弟子在一旁听听,”姚启圣走得更近一些,附耳轻声哀求。
“难道他揣摩出自己的想法?”
朱慈煊脸色一变,本能倒退了几步,冷眼望着姚启圣。
姚启圣迎着朱慈煊的目光,又走近一些,低声却带着自信说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师尊的事情,多一个忠诚可靠之人谋划便多一份把握,多一份周详。”
“你跟我来,”朱慈煊环顾了下左右,朝姚启圣招了招手,迈步走进了船舱,走过一道长廊后,移步进了一间装饰豪华奢靡的房间。
朱慈煊并不喜欢这些奢靡之物,但出是朱成功的一片心意,他也没有推却。
待房间的门关闭,里面只余下朱慈煊和姚启圣两人,朱慈煊才挥手示意道:
“净武,快坐下,这里就我们师徒二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尽管道来,为师不会责怪于你。”
姚启圣没有坐下,而是上前俯身拜道:“十日后,师尊将见到摄政王;师尊可曾想过,如何安置追随师尊的苍水先生、吕公、陈公诸公?”
嘿嘿,这个姚启圣真是令人不舒服,不仅自以为是,还喜欢揣摩领导心思;最糟糕的是,居然都猜对了。
朱慈煊这一路上的确为此事烦忧,这是他准备找张煌言私聊的原因所在。
但是,跟大多数领导一样,就算下属猜对了,自己也不能直接承认。
“苍水先生乃是我大明兵部尚书,自然是回到大明中枢主持兵部;”朱慈煊脸色强自平静,笑了笑,借着喝茶的机会平复了心绪,轻描淡写道:
“至于庄生、净文他们,本是仰慕晋王老师才愿意涉险西归,如今得尝夙愿,自然是欢欣喜悦得听从晋王老师的安排。”
姚启圣虽然智谋超凡,但有个致命缺陷,就是定力严重不足。
好听点说,是个直肠子,性格单纯;往坏得说就是性格毛躁,不稳重,容易开罪领导。
不然以他为康熙朝立下的盖世之功,不会连爵位都没有捞到!
果然,姚启圣一见朱慈煊这么淡定,自己立马屛不住了,起身抓住他手臂,喊道:
“师尊,这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
朱慈煊脸色一拉,眉毛竖起,佯装怒道:“净武,你若想挑拨为师和晋王老师的关系,小心为师将你逐出师门。”
“师尊莫要误会,”姚启圣跺了跺脚,着急解释:“弟子着急,正是为了护住晋王和师尊的师生情谊呀。”
“呵呵,”姚启圣的话成功的勾起了朱慈煊的兴趣:“净武,你不妨说来听听,若是有理,为师就依着你的话去办。”
朱慈煊现在三个弟子,各有所长;
胡一清是勇冠三军的将军,武艺高强的护卫,可护自己安危;顾炎武是名扬天下的大儒,可助自己名声;但若是为深陷困局的自己出谋划策,非姚启圣不可。
姚启圣得了朱慈煊的鼓励,声音也大了许多,硬气道:
“恕弟子冒昧,晋王对大明忠心耿耿,天地无双;但晋王出身草莽,他的内心缺乏一股天地浩然正气….”
“一派胡言,”
朱慈煊一听到姚启圣说落李定国的不是,胸口一股火就突突冒了上来,直冲到双眸,将两只平日里温良的眼睛化为两颗炙热愤怒的小火球,直接喷向有点不知所措的姚启圣:
“净武,莫说是你,就是为师,不,是世上任何一人人都没有资格对晋王老师评头论足。”
“师尊切莫动怒,弟子所言并非指晋王的不是,”姚启圣吓了一跳,一脸惶然、神色怪异得望着朱慈煊。
他无法理解,一位立志于争霸天下的太子怎么能对一位权倾朝野的大臣如此推心置腹呢?这远远超出了他认知的范畴。
在谋略家的眼里,世间万物变幻莫测,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的人心。
但朱慈煊眼神中的怒火正发出嗤嗤嗤声音,令姚启圣心中不敢生出任何质疑,令他不得不认真修正起自己的言辞。
“弟子适才言语不当,望师尊见谅。”
“罢了,你好好说便是,”朱慈煊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他虽然不喜欢姚启圣一副拽兮兮仿佛看透一切的样子,但更不希望姚启圣在他面前有一说二,于是挥手道:
“你实话实说便是,只是晋王老师的忠义,你不可妄自评议。”
“弟子遵命,弟子一切都是为了晋王和师尊,”姚启圣吞咽下口水,强调了自己说话的要义,待见到朱慈煊点头后,小心翼翼道:
“弟子适才所言的浩然正气,并非真正的天地正气,是读书人读了圣贤书之后内心深处产生的一股信念。在这种信念下,即使旁人议论,读书人依然会坚持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
姚启圣偷偷瞄了一眼朱慈煊,见他听得颇为认真,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