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安南军情紧急,朱慈煊和张煌言丝毫不敢耽搁,第二日,他们便与李定国、李海岳和李嗣兴等人道别,策马离开肇庆府,返回茂名博贺港。
两人行到半路,忽见十几道人影策马迎面而来,其中一个少年从马上跳下来,直奔自己而来。
朱慈煊勒住马缰,定睛一看,见这少年约莫十二三岁,脸如美玉,稚气未脱,竟然是张煌言的书童杨冠玉!
“殿下,先生,”杨冠玉风尘仆仆,一边跑,一边朝朱慈煊和张煌言招手。
“冠玉,何事如此慌张?”张煌言与朱慈煊对望一眼,点了点头,翻身下了马,心平气和得迎了上去。
杨冠玉一见到自己的先生,眼泪止不住得簌簌而下,整个人就像发射的弹簧,飞向张煌言;谁知不小心被路上石块绊了一脚,一个踉跄,直接撞到自己先生怀里,泣声道:
“先生,兄弟们和中护军的将士言辞发生冲突,打起来了。”
朱慈煊听了心中大惊,骂道:“奶奶的,该死的墨菲定律,怕啥来啥!”面子上还是强自镇定,望向张煌言,想瞧瞧他的反应。
只见他神色淡定,哈哈大笑:“冠玉,你快说说,谁打赢了?”
“各有胜负,”杨冠玉见自己先生神色镇定,破涕为笑:“先是中护军的兄弟赢了好多场,后来罗将军不服,便邀约他们到船上,结果他们大败。”
“这群兔崽子,总算没有太丢江浙男儿的脸,”张煌言捻了捻长须,神色颇为得意,转而拍拍杨冠玉后背,又问:“打了几场了,可有伤亡?”
杨冠玉神色平静下来,以手支颐,沉思道:“差不多断断续续七八场,罗将军和马宝将军百般阻挠,但还是劝不住。不过还好,兄弟们下手都知道轻重,只有十几人受了轻伤。”
“没出人命,那就好,”朱慈煊重重舒了口气,他毕竟来自二十一世纪,对于人命还是很在乎的。
不料张煌言却摇了摇头,冷冷道:“殿下不用挂怀,军中骚乱出人命乃是常有之事。”
见朱慈煊神色诧异,叹气道:
“莫说是军中骚乱,就是平日里军中操练,死几个人也属正常。战场之上命如草芥;惜命者只会死得更快!
若是掌兵者因此而动了恻隐之心,便会贻误战机,到时候兵败如山倒,那死得就不是几个,而是成千上万的人。若是导致战局溃败,祸及百姓,那死得便是几百万、几千万人。
昔日史大人扬州兵败,江南数百万百姓被屠戮一空;汉中兵败,导致川蜀大地十室九空…”
“谢谢先生教诲,慈煊明白,慈不掌兵!”
朱慈煊听到这些惨痛的历史,脑海中浮现出那些惨绝人寰的场面,身子骨不由发抖起来,暗暗叮嘱自己:
“朱慈煊呀,朱慈煊,收起你柔弱的善良吧,既然你坐上这个位置,就意味着,铁石心肠!”
“殿下,微臣有个不情之请,”张煌言抱拳行礼。
“先生请讲。”
“微臣以为,佛法虽好,但身为一国之主,不宜沉溺其中,”张煌言抬起头,郑重说道:“殿下熟读史书,应该知道,自古好佛的君王,所治之国,多为人间地狱。”
“请先生放心,慈煊明白,”
朱慈煊心中苦笑,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学佛完全是为了自保,可不是真信了佛;但他演戏演得过于逼真,但凡见过他身披袈裟模样,都断定他是得道高僧,也就怪不得张煌言会苦苦相劝了。
“披上袈裟,立地成佛;脱了袈裟,慈煊当怀慈悲之心,以雷霆手段普渡众生!”朱慈煊大义凛然得引用了曾国藩的名言。
“殿下有此念想,微臣就放心了,”张煌言会心一笑,朝杨冠玉道:“冠玉,快上马,我们即刻回去。”
“太好了,大人一回去,谅他们也不敢再胡闹,”杨冠玉拍手称快!转身上马。
朱慈煊见杨冠玉走开,附耳低语:“先生,前护军和中护军将士一东一西、一南一北,天性水火不容,如今将他们强行融合在一起,这纷争往后可少不了。”
“所以才需要打架释放释放怨气,免得憋着,留到战场上,那才糟糕。”张煌言苦笑了几声。
“先生,那就这样让他们打下去?可有法子让他们和睦和好?”朱慈煊盼着他有法子。
“这,恕微臣愚钝,”张煌言想了想,叹气道:
“微臣纵观古人用兵,尚未见有法子调和这南北之师。昔日戚少保领江浙兵驻收北疆,北方士兵皆瞧不起江南之兵;戚少保以江南之兵的铁血军纪威慑北兵,才令北兵咸服。”
“戚少保的戚家军乃是天下第一强兵,自然可以威慑北军;”
朱慈煊提到戚继光,心里生出一片敬意,无奈道:“但依慈煊看来,若真打起来,先生的前护军至多和护国公中护军半斤八两。”
其实他心里觉得,若真得上了战场,在陆地上,马宝的中护军即使是一个打两个,都能打得东南前护军满地爪牙。不过对于张煌言,他不好说得这般直白。
“哈哈,殿下真给前护军面子,何止是半斤八两,”张煌言撸撸长须,哈哈笑道:“要不是护国公护着东南那群兔崽子,他们早被打得体无完肤了。”
说完又很快补了一句:“不过到了船上,又另当别论。呵呵,护国公虽出身军旅,却是心细如发、顾全大局,故意让着前护军,让他们到船上比试。这次回去见了护国公,微臣定要好好谢谢他。”
朱慈煊对此并不感意外,马宝前世可是吴三桂的兵马大将军,统帅三军的大人物。若是格局不大,哪能得到吴三桂的青睐?
“若是先生没有法子,慈煊倒有一个好主意,”朱慈煊见张煌言没有应对之策,便毛遂自荐起来。
“殿下请讲,”张煌言激动道:“微臣可听过殿下不少神奇的传说,即使是晋王和蜀王也多亏了殿下的法子才得以扭转乾坤。”
朱慈煊也不谦虚,笑而不语,沉思片刻,理了理思绪,笑道:
“先生,慈煊有一个想法,大军出征安南前,举办一次军人运动会?
一来可为誓师大会,增强将士们的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