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里就是去福禄园与老夫人一起焚香静坐,后面又是一大堆的事,小姐快些梳洗,若是迟了,少不得被说。”白霜伸手就弄好了『毛』巾只等着风扶摇去梳洗,语气焦急。
催着赶着风扶摇,绑好了简单的发髻,换上去年春节穿的小袄,风扶摇总算整装待发。
“这是谁的披风?”白霜猛然见到掉落地上的红袍奇怪的问道。
风扶摇少不得生闷气,冷哼了一声,“你倒是谁的,你个胳膊外拐的丫头,什么时候去了念香苑还和那个人说了我的打算。”
这样一说白霜自然知道了这披风是谁的,将衣服抱紧了怀里,脸『色』红了红,不好意思道:“却是想要帮小姐才说的,大少爷毕竟见多识广,我们这些小丫鬟哪里知道外面的事,却是不知道大少爷昨日何时来的?奴婢竟是不知道。”
风扶摇抿了抿唇还想说什么,却来不及解释,被桂嬷嬷催着走了,穿好棉鞋子,白霜也没有太过在意,舍不得的将红袍叠好放在椅子上,又带了一双棉鞋,匆匆跟着去了。
桂嬷嬷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眉头微皱,心里说不上的感觉。
好像只要是和大少爷有关的事,小姐就会变得异常的孩子气。
风扶摇匆忙赶去福禄园,到了门口被一群嬷嬷丫鬟催着去,四处看看,却是来齐了人只差她一个。
“你来的还真及时。”风娆没好气的看着她,掉头就往屋子里走。
风扶摇在门外换了鞋,又留下白霜自己跟了上去,快步走到风娆的身边,笑道:“你一直不进去,可是等我?”
“谁还等你,等你迟了,来年有什么,祖母将罪责全都怪你身上,看你还能不能睡懒觉罢!”风娆刀子嘴豆腐心,一边没好气的说着另一边又拉着她的手急急地朝里面走。
“你们怎么来得这样晚。”奎阿婆慌忙给她们两人拿了佛珠,责声问道。
“却是三姐姐等我,不料时间太慢了。”风娆漫不经心的回话,与奎阿婆俩人小声的说着。
风扶摇四处打量,炕室里已然点开了紫檀香,特意请来的小道姑做准了位子已经开始念经,女人们跪在地上虔诚的跟着一起念,男人们站着同样闭着眼睛。
整个屋子里充满了经文,只剩下风扶摇和风娆两个人还站着什么都没开始。
风娆带着风扶摇走到了兰姨娘身边跪下正要念经,冷不防大夫人忽然扯了她的衣服微微睁开眼睛,小声道:“来母亲身边。”
风扶摇的衣服另一端被风娆死死地拉着,风扶摇对大夫人冷笑了一声,抽回了自己的衣服,不予搭理。
闭上眼聆听经文,胸口忽然开始发闷,压着的一口气仿佛要抽干她的呼吸,喉咙哽住,发不出声。
头上渐渐冒出虚汗,脑子里闹哄哄的声音吵的风扶摇猛然睁开眼睛。
烟『色』缥缈中,她恍惚见到一妙龄女子站在她的面前,粉『色』纱衣却是娇俏可人。
就好像陷入梦魇,风扶摇猛力挣脱恍然眼前清明,女子消失不见,经文声消失,她的头疼胸闷全都好了。
再抬头,却是众人都站了起来只有她还跪着,连小道姑都对她奇怪的看着。
风扶摇索『性』对着地上磕了头,“不孝女身怀污秽,便是请求仙人除了晦气,还给风府一个福泽。”
老太太的神『色』这才好了些,冷声应了命奎阿婆扶了她起来,对众人道:“我们且继续。”
跟着众人去了祠堂烧了香又燃放了烟花,风扶摇昏昏欲睡,终于迎来了日出。
“今日除夕,今年孩子们都回了来,又逢上陛下奖赏。正是今年好的结束,今年我的寿宴也算是将就尚好。”老太太说着话眼神朝风水月看了去,风水月脖子一缩,低着头。
“为了冲冲府里的晦气,顺利接下来年的好事,今日我们不摆谱,索『性』学着平民的规矩,热闹热闹。”
只听的丫鬟们欢呼一声,高兴坏了。
反倒是屋子里站着的主子们面面相视。
风扶摇冷声不觉好笑,风府拿三叔的命换来了侯爵府的荣耀,那之后便彻底抛弃了传统的旧习。
让这群人重新捡起民间的东西,只怕是无从下手。
“怎么了?没听见下人们的欢呼吗!你们愣着做什么。”老太太不禁气结,府里人若是不配合,她的面子往哪里搁。
奎阿婆赶忙对任期华使眼『色』,昨日夜里她悄悄去了一趟邹大姑家,那邹大姑正巧拿着龟壳算命。
她简单的说了老太太的情况,邹大姑便给了这么一个法子。
都说富人怪病多,就是学了贫贱之法才得冲了晦气。
任期华回了神,忙笑道:“可不是呢,往年我们呀都是给了孩子们压岁钱众人吃了饭也就罢了,最多孩子们懂事替老太太守夜祈福。”
“这回呀,我们就学了平民热闹一回!”任期华笑,见原本高兴的下人们头都低了下去,窃窃私语脸上还有一丝不满之气,担心众人多了心,任期华回了头拉着奎阿婆的手臂又笑道:“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每到除夕可是热闹。”
“打扮的花花绿绿的,众人一起打扫包饺子做年糕,可是开心的紧。”
“我那时候调皮,『奶』娘刚做好就被我和几个哥姐们偷了吃去,被母亲好一顿罚!”任期华拿起手帕掩住嘴角笑的大声,“现在想想,当真是好玩。”
“这样好玩的事,三婶子与我们一起再回忆一遍?”风娆最是喜欢热闹的,听任期华说的那样好,连忙出声,走到老太太的面前,笑道:“还是祖母会疼人,我们这些小辈可都没那样玩闹过呢。”
“看看,看看,娆儿这是变相的说我没早点让她们玩呢!还没开始,心就野了。”老太太满意的拉着风娆的手哈哈笑,就是最严肃的风石,也不禁弯了唇。
“有我这开始,你们各自都回去行动着吧。”老太太乏了,想了个借口挥了手让众人散了去。
“不食早饭了吗?”风水月不满的声音被风扶摇听个正着,抬眼望去,风水月正拉着大夫人的手皱眉面上满是不满。
风扶摇冷笑,风水月即使被罚的那样惨也没有改变她的本『性』,只要有一丝不合她的心意,她就会想着法的发泄出来。
“水月你如何这般讲话!越发没了心『性』。”大夫人皱眉呵斥一声,出了门小声责骂道:“被罚了几日就变得如此没心计了!以往还知道众人面前维持二小姐的样子,现在你是怎么了!”
“姑母别急,表妹也是被饿怕了,哪里就姑母说的那般不堪了。”卿水然拉住了大夫人,打着圆场。
风水月被骂的脸涨得通红,恨得一双眸子都要吃人,冷不防见了风扶摇不断往这边看,眸子里闪过恶毒。
风扶摇将风水月眼里的阴狠看的清清楚楚,唇角扯了扯,睨了她一眼好笑的走了。
“小姐看什么呢?”桂嬷嬷跟着她生怕她被大夫人等人寻了机会欺负。
“没什么。”风扶摇笑,“嬷嬷来风府几十年了,以往的风俗习惯还记得清吗?”
“这自是记得清楚的,小的时候家里穷,便是最喜欢除夕那一日的。”桂嬷嬷说起除夕来眉飞『色』舞,“这一天我们首先要将家里彻底的打扫了干净,换了门神贴上新的春牌又祭了祖宗,最后拿出自己的最喜欢的东西几次给神明,鞭炮那样的昂贵物品我们自是舍不得像府里这样早晨放,便是要等到天黑,一更天之前,日夜交替之时燃了方才有趣。”
“《梦粱录》卷六曾言,“十二月尽,俗云‘月穷岁尽之日’,谓之‘除夜’。”
“士庶家不论大小家,俱洒扫门间,去尘秽,净庭户,换门神,挂钟尴,钉桃符,贴春牌,祭祀租宗。遇夜则备迎神香花供物,以祈新岁之安。”
“如何摇摇看了那样多的书,单单把这给忘记了?”风萧然眼眸都盛满笑,风扶摇没好气的横了过去,“古人也曾言士庶家不论大小皆有此做,可到了如今,单单我们风家一朝得了势便忘了规矩,一切凭心思做主。你又如何知道平民进化,可有变化。”
“牙尖嘴利。”风萧然没好气的笑,修长的手伸着就『揉』了她的头发,“这样会说,今日便和我们一起?”
风扶摇正要说不,衣角被轻轻扯了扯,风扶摇低头看去,却是风玲珑一双黑『色』清澈的眼眸充满希冀的望着她,小声怯懦道:“三姐姐和我们一起吧。”
看着那双眸子风扶摇心中一软,想要答应却又不能。
弯下身子拍拍风玲珑的头,“三姐姐也想和你一起,但是,除夕夜虽说风府共度,却始终分了三家,便是夜间之前,不能聚在一处的。”
“你这样的人还守着规矩做什么,当真与老顽固一般?”风萧然『插』了嘴,风扶摇本来就看着风玲珑失望的神情心里就难受,听了他这调侃的话心里涌起火气。
“玲珑长大了,也知道粘人了。”风晗的声音从身后传了来,风玲珑吓的连忙躲到风萧然的身后。
“大伯。”风萧然恭敬的行了礼,妖魅的脸此刻也正经了许多。
风晗对他点了点头,看了风扶摇一眼,对风晗道:“亥时起至丑时,大家都陪在玲珑的身边,不急于那一时,如何?”
风玲珑怕生人,常年体弱并不常见风晗,只躲在风萧然身后点了点头,闷声不吭。
风晗无法,只得安抚了两句便作罢。
“老爷您好容易回了家,让妾身照顾您,不可劳累。”大夫人的手攀上了风晗的手臂,风扶摇觉得异常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