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摇头将风扶摇紧紧搂在怀里脸上感叹:“摇儿不该这样想,老爷他,也不会这样想的。”
大夫人听闻她与父亲相聊不欢,竟是连眼睛里都盛满了笑意。
语气里压抑不住的愉悦,风扶摇听在耳里只觉可笑,抬起眸冷笑着对大夫人对视,两人一派母慈子孝的局面。
水云阁,陈嬷嬷奉命将卿水然送回院子便要告退离开,身子未动陈阿婆已经拦在了身前。
“嬷嬷走这样快做什么。”卿水然手腕微动,盈盈的坐着手里端着一杯茶,一双秋水含情的眸子泛着水光,含着笑对陈嬷嬷盯着,水色红光的唇微微抿起,轻声问道:“嬷嬷,在姑母身边伺候多久了?”
陈嬷嬷身子微微顿住,也不知道卿水然是什么意思,恭敬的福了个礼低声回道:“二十余载。”
卿水然一双柳眉轻佻,微微点头,抬起手腕对茶杯抿了一口,垂下眸对地面静静地看着,也不说话。
陈嬷嬷额前略微浮现汗珠,水云阁里摆放着大量的取暖用品,即使冬季也是温暖如春,然而陈嬷嬷此刻却只觉得彻骨的冷意。
陈阿婆对卿水然打量了一眼,缓缓的退下了身,走到卿水然的身后。
卿水然手里的白瓷茶杯在桌面上碰撞出声响,清脆的声音却让陈嬷嬷的心猛地一颤。
陈嬷嬷不敢看向卿水然,此时她的身上好像缠绕着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那毒蛇越缠越紧,冰冷窒息的惊悚感如何也褪不下去。
只要卿水然没有下令,陈嬷嬷也就不能动。保持着福礼屈膝弯身的姿势,陈嬷嬷的后背已已经要撑不住。
卿水然静静的对陈嬷嬷看着,勾了勾唇,优雅的擦了擦嘴角,眼底浮现一丝笑。
从主位上站起身,轻轻地走到陈嬷嬷的身边,伸出手在陈嬷嬷的肩膀上拍了拍,陈嬷嬷一惊,后背立刻僵硬起来。
卿水然抬手顿在空中,倾城的容貌浮现几分狠历,被刻意修饰的笑掩下,“嬷嬷似乎很怕我?”
“还是,对我有意见?”卿水然挑眉笑的更深。
那笑容仿若毒素,陈嬷嬷身子微颤,她后背的衬衣早已被冷汗浸湿,张嘴冒着汗勉强笑道:“表小姐这说的什么话,老奴哪里敢对您有意见!”
“是这样吗?”卿水然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害怕的发抖的陈嬷嬷。
眼底闪过冷嘲,收了笑转过身,幽幽笑道:“嬷嬷还记得前些年,表妹与摇表妹同时看中姑母手中的一个手镯,我还记得那手镯上嵌着两个蓝色的宝石,其他的却好像记不清了。”
“嬷嬷,你还记得清楚吗?”卿水然弯下身子眨着眼睛脸上浮着笑,问的天真烂漫。
陈嬷嬷喉咙一紧,头上的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猛地跪在地上:“老奴当然记得,那时候多亏了有表小姐,不然两位小姐定是要吵起来。”
卿水然点点头,一双眼眯出冷光,“原来嬷嬷也知道我当时的目的。”
说罢又俯下了身,偏着头秀发偏到肩膀,对陈嬷嬷看着,似笑非笑:“我也是好心,却不想害的嬷嬷被杖责了二十,这一点我可一直感到很歉疚。不过嬷嬷也是在姑母身边二十余年的老人,想必为了姑母也是什么都愿意承受的,那点疼,应该算不得什么。想来嬷嬷,也该是没有记恨我的对不对。“
卿水然扬起笑,收了衣袖直勾勾的盯着陈嬷嬷的眼睛,浅笑道:”嬷嬷这样大年纪了,可千万,别让我发觉,您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否则,我也担心,您的身子还能不能撑到第二个来年。”
陈嬷嬷身子发抖,猛的点头,忍着心底的惊颤,连忙开口:“表小姐放心,老奴不敢,老奴,老奴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罢,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卿水然恭敬的福了个礼,脚步不稳的,慌忙逃出水云阁。
还没跑几步,身后又传来卿水然幽幽的冷声:“嬷嬷,可千万别成为我和姑母反目的导火索。”
陈嬷嬷脚步顿了顿,心底知道卿水然这是知道了她私底下劝说夫人和二小姐之时,吓的更是不敢出气,只苦笑自己明知表小姐阴狠,还敢鸡蛋碰石头。
顿了一会,低着头不顾形象慌忙逃了出去。
跑了大概半个时辰,迷了路的陈嬷嬷依旧在水云阁转悠,靠在冰冷的墙面大口喘着出气,深吸口气擦了脸上遮眼的汗。
现在想起卿水然那张脸,陈嬷嬷就觉得那完美的不似人间物之人如同鬼魅,那尖锐细长的獠牙好似咬着她的喉咙,直让人喘不过气。
上春院,风扶摇扯了扯笑,握住大夫人握着她的手,脸上泛着冷笑,轻声道:“还请母亲原谅,今日,摇儿不能与母亲同食晚饭了。”
大夫人本也不想与风扶摇多待一刻,但是却想起卿水然劝她的话,深感卿水然说的有理,便是硬拉着,一定要让她留下一起吃饭。
日落时分,风水月从香袭堂姗姗而来,没了卿水然以及其他人,风扶摇饶有兴趣的看着风水月,只觉得原来善于伪装的风水月回来了。
“三妹妹多吃一点,若是你娘见你这样消瘦,会心疼的。”风水月随意夹起一块青菜递到风扶摇的碗里,笑的一脸真诚。
风扶摇扯唇,只道他们想玩,她便奉陪。
“多谢二姐。”风扶摇夹了那青菜张嘴咬了下去,便是一脸感激的抬头,“二姐夹得青菜总是别有一番味道。”
风水月微微笑,又夹了一些菜递到她的碗里,笑的更是明媚:“瞧三妹多会说话,小嘴这样甜,以后嫁了婆家哪里不讨人喜欢呢。”
“瞧你这孩子说的,你三妹,自是能嫁给一个好人家的。”大夫人笑,亲昵的伸手扶了扶风扶摇的头发,只是眼底却闪过不以为然,风扶摇以后要嫁给谁,可是她说了算的。
唇边含着阴冷的弧度,她能让风扶摇这个小贱蹄子嫁给好人家?呵,即便不是八九十的老头,也定是伤残无能之家。
“母亲二姐说的哪里话,二姐都还没嫁人,哪里就轮到我了呢。”风扶摇自是看得出来大夫人眼底的阴狠,嘲弄的勾唇,抬眼对风水月笑的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