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晷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万能,它能改变坏的,但也可能带来更坏的。”
元苏沉默了半晌之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菩提子的一双浓眉皱成了两条不规则的乌蚕,他自然不会认为元苏在撒谎,只是有些轻微的失望。
只怪世人太会以讹传讹,缘晷作为元冥山庄的三件镇宅之宝之一,早就被传得神乎其神。
缘晷,听闻可卜算情缘吉凶,可寻找命定之人,可改写世间缘分,可改变情人命运。
“我知道,元晟跟我说过,所以我会才说——赌。”
桢此时对上元苏,气场上居然也没弱到哪里去,这种局面着实勇气可嘉,稍微想像一下一只小鼠跟一只老猫谈判条件的画面便好,玄师是鬼煞的天敌,何况是法力无边的大玄师。
“我不懂你们。”
元苏平生第一次有了点挫败的感觉,这种滋味不是很好受,甚至让骄傲的他觉得有些丢脸,但还是心无芥蒂、直截了当地表达了出来。
“我们不需要你懂,你只须成全便可。”
所谓的破罐子破摔,大概便是如此,桢觉得这世上再无自己不敢做的事,也再无自己不敢说的话。
“跟我来吧。”
元苏的冰块脸瞬间又裹上了一层寒冰,言语却松动了,这种奇妙的矛盾极好地掩饰了他自身的尴尬,只见他拂袖转身,如同一只最潇洒的白鹤,朝元冥山庄的方向走去,他不打算再使用一次瞬移咒,那玩意儿毕竟不好当马车使,何况每使用一次,即便是他,也要耗费许多精神。
桢先是一脸不可置信,随即面露喜色,快步跟随了过去。
“我们也跟上吧。”
知道这是别人的家务事,自己不好插手也不好评判,菩提子这一回难得没有做妖,也没有多嘴,与阳牧青用眼神打了一个商量之后,就默默跟在了队伍后面。
一路经过数坐野趣丛生的山林,经过宛若仙境的花树林,经过荒无人烟的小山村,经过一片常年青翠的湘竹林,经过一条白练瀑布后的蜿蜒小道,在一轮冷清的明月高悬夜空正中央之际,他们终于来到了元冥山庄的门前。
“委屈你一下。”
元苏面无表情地对桢说道,万年没有波澜的脸上静默如初,但“委屈”两个字,说明他此时将桢当做常人对待,已然是极高的礼遇。
桢点点头,任由他衣袖一挥,将它收入袖中。
这则是更大的信任了,要知道一只掬魂鬼落在玄师手里,就是任其宰割的鱼肉,即使被投进了炼丹炉,也没有任何可申诉的途径或者逃脱的办法。
没有大阵势的迎接,山庄仍在沉睡之中。
元苏轻轻扣了扣门环,有一个打着红灯笼且慈眉善目的老妪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