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的女掌柜姓岳,单名一个婵字,至少她在赛潘安面前,是如此介绍自己的,而店里面的人从来不会直呼其名,一般都是尊称一句“老板娘”。
好在醉仙楼本来走的就是复古路线,店名也取自李太白的“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因此这现如今已不太常见的称谓,由于周边环境使然,倒也并不显得多么违和。
岳婵露面的次数极少,甚至绝大多数的客人,包括慕容曌这类常客,也就接触到大堂经理这个层次,从未见过店老板的真容,不知其容貌长相,更不知其年岁几何。
只是偶尔几个有眼福的客人,能够在岳婵有事下楼之时,惊鸿一瞥,惊为天人。然而在半痴半梦之间踏出醉仙楼大门的瞬间,就会有无形的禁制遏止住他们的思绪,让他们遗忘掉方才的一幕。
因此,从结论上来说,岳婵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而另一桩事实,食客们更是想不到,就连醉仙楼本身,也是一个类似于狐坟鬼墅般的存在,熙熙攘攘耸立于繁华闹市,但每隔一甲子,便会悄无声息换一个地方,在换店速度如此频繁的当代,并不会引起别人的疑惑,只是会在若干年后,经过某个街角时,会萌生出一种味蕾被勾动的肢体记忆。
此时此刻,岳婵已停止了抚琴,从琴台上端起一碟茶果,一个接着一个,喂给赛潘安吃。
“潘郎,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赛潘安尝着清甜软糯的茶果,说出来的话也无比甜蜜。
“你这么美,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把持得住自己。”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这句话的真实性,他偏过头来,在岳婵的耳廓落下一吻。
与此同时,他咬破了事先放置在牙齿间隙的囊袋,穿肠的毒液弥散口腔唇齿,并不苦涩,反而甜香腻人。
一片红云染上了岳婵的两颊,她瞅着赛潘安的双眼,眼神中是毫不做作的赤诚。
赛潘安凑了上去,二话不说就衔住了她的樱唇,辗转吮吸,温柔细密。
红绡帐内,情意缱绻。
恰好似,蝶穿花蕊,不堪雨露风霜;再这般,氤氲香浓,直至三更烛冷。
告一段落,赛潘安点上了一根烟,吞云吐雾,驱散疲倦。
“潘郎,我的书房还缺一副对联,你可有兴趣执笔?”
岳婵如同雪藕一般的胳膊缠上了他的脖子,显得亲近又暧昧,语气中暗含一份餍足。
“如果你能够接受鬼画符的话,我倒是很有兴趣一试。”
赛潘安打趣道,写毛笔字这种事对于现代人而言,除非是书法爱好者,否则就等于是自取其辱。
“我倒是想到了一句。”
岳婵不以为意,走到书桌前肆意挥毫,用很漂亮的瘦金体写出了上联:“彩云亦散琉璃脆。”
“这是香山居士的诗,好像是叫做《简简吟》,祭奠一位十三岁就早逝的红颜,这么多诗句你不选,却选了这一句?”
“你知道得还挺多,能不能对个下联出来?”
“试试就试试,可别小瞧我。”
赛潘安倒也不负所用名号潘安才子之名,不假思索就提供了一句下联:“好梦由来最易醒。”
“这是魏子安《花月痕》里面的诗句,所以,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