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悠歌摇晃着酒杯，面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槿嬷嬷口中的门客，若是不出所料，就是她当年见过的那个门客。

她瞅着那个门客还算忠心，便将自己好不容易采来的碧血花交给他，让他务必熬成药让墨澈服下。

她当时的确嘱咐了，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名姓，至于这碧血花怎么来的，就由他随便编吧，比如路上遇到个得道高人给的，比如地上捡的……都行。

可是，当年的她，分明还是一身男装。

自从她成为云阁尊主之后，就很少再穿女装了。

所以照门客所见，当年应当是半大的小男孩，而不是丫头，那门客撒了谎！

槿嬷嬷接着道：“王爷没再多问，可是他仿佛猜到那个小丫头是谁似的，当即就出了王府，也不顾身上的伤了，便寻全城，就为了找那个人，可是找了整整两日，还是一无所获。”

“后来王爷似乎忍不住了，又逼问了那门客，奈何那门客也说不出来什么，后来根据一点点蛛丝马迹慢慢查，才查到原来门客说的那丫头，竟是苏丞相府的大小姐，苏清影。”

“谭妃娘娘还在世时，就对苏家小姐很有好感，如今她又救了王爷，按理说本应当是一桩好事，可谁知道，王爷听说这件事竟然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任凭查到了多少证据，他也不相信那个人会是苏清影。”

“可是经查，苏大小姐在王爷生病的那几日的确出了远门，不在丞相府，若是说去了离恨渊采碧血花，那也是说的过去的。而且，澈王府收到碧血花时，苏清影才刚刚回了府，所有的时间都刚刚好。那时候苏清影回到丞相府就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了很多天，丞相府对外只言她感染了风寒，对她去了离恨渊的事半句不提。”

槿嬷嬷说到这里微微停顿，面上流露出一丝感伤。

“与此同时，西楚那边传来了楚楚的死讯，王爷怒不可遏，派了不少人去查，得到的结果与传言无异。可怜那丫头，似乎还不满五岁，就这么折了。”

落悠歌心下大惊，“楚楚死了？！她……怎么死的？”

槿嬷嬷叹了口气，“她体质向来不太好，得疫病死的，这件事在当时也不是什么秘密。”

落悠歌想了想，似乎从来没听说过西楚皇室除了楚存安还有哪位公主，她以前一直以为，楚天太过宠爱楚存安而忽视了其他公主，以至于其他人都被楚存安压了一头，始终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后来才发现，西楚皇室的确是子嗣不多，皇族也只有楚存安一个女儿，其余的，都是些不受宠的皇子。

没想到，竟还有一位公主，只是那么多年前就离世了。

落悠歌忽然眯了眯眼睛，冷笑了一声：“也就是说，原本墨澈以为那个人是楚楚，但是楚楚已经死了，那么就根本不可能是她。所以，他便相信了那个人是苏清影？”

“是……楚楚的死的确让王爷有些难以接受……后来，苏清影又因为采碧血花落下了病根，终生无法习武，王爷这才慢慢相信，送来碧血花的人是苏清影……”

槿嬷嬷解释清楚这一切，只是希望落悠歌心里能够好受一些。

当年的楚楚和当年的王爷，都还是半大的孩子而已，根本扯不到风花雪月上。

槿嬷嬷担忧地看着落悠歌。

落悠歌晃了晃琉璃杯里温凉的酒，目光有些恍惚。

她目光定在酒杯之中，意味不明地问出了一句话。

“……若是当年的楚楚没死呢？”

若是当年的楚楚没死，墨澈是不是早就在那个时候就把她带回了澈王府，一直把她养到大？

槿嬷嬷忽然一愣，“王妃，这……”

落悠歌似笑非笑，仰头将酒杯里的酒饮尽。

槿嬷嬷口口声声，不过是希望她不要误会。

可是她心里再明白不过，若是普通的孩子，或许不会。

可是墨澈不同于常人，他幼时所经历的那些惨痛经历早已让他的心性超乎常人的成熟。

他若是在那个时候遇到楚楚，对那个女孩的重视里未必不会掺杂感情的成分……

落悠歌眸光有些冷，习惯性地抬起酒杯，槿嬷嬷见状拦道：“王妃娘娘，您已经喝了很多了，如今万万不能再喝了！”

落悠歌眼前有些微微的朦胧，槿嬷嬷说了些什么她已经有些听不清，酒杯还没送到嘴边，身后忽然有人按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