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见状,乃劝阻道:“孝经有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先生未得于将军答允,何以剃其须发?”
老者不屑的看了赵云一眼:“这话不过是孔丘那些徒子徒孙编造的,亏得你堂堂七尺男儿竟然相信这些鬼东西。”
说完,老者又低伏身体,开始手中动作。
刮去胡须,老者在于禁下巴细细敲了之后,不做言语,继续为于禁剃去头发。
剃头发时,老者明显更加小心了,每每要看上片刻,再轻轻动上一刀,待将于禁头发剃完,老者已是满头大汗。
其间赵云几次想要说话,奈何见老者神情专注,尖刀锋利,生怕惊扰到老者以致累及于禁受伤,只得按着性子呆在一旁。
头发剃完,只见于禁头上数处鼓包已经紫而近黑,老者道:“取血来。”
有军医端来早已备好的一大盆鲜血,老者伸头用力嗅了嗅,道:“到底不如狗血那般腥气浓烈,不过也勉强够用了。”
说完,老者指挥着他人把这盆血端到于禁头下放着,这才把头转向赵云,道:“我没见过你,你是替何人来找老夫?”
赵云看着于禁头上其中一个鼓包逐渐裂开,流出脓血的同时一只水蛭从中蠕动着爬出,在落向盆中鲜血里时被军医用碗接住拿到一旁。
第一只水蛭爬出后不久,另外几处鼓包也先后开始起伏,于禁原本安宁的面容逐渐扭曲,赵云道:“先生手执之稳,世所罕见,何不以刀划破,将水蛭取出?”
老者看了赵云指上的血迹一眼,道:“我若是你,就去把手洗干净了。”
赵云不解,老者慢悠悠道:“水蛭敏感,触之则走,强扯则断,断则人短则数月,长则数年,体内红虫蔓生,有如蛊屋。”
“是时虫撕人体,入颅透眼,求生不得,唯一死解脱。你若有把握刀尖入肉一瞬,将水蛭完整取出,老夫倒是可以配合你。”
赵云无言以对,老者道:“你不妨说你受何人差遣,来此处何事,若是无事,便早早退去,莫要耽误老夫诊疗。”
随着一条条水蛭从于禁头上落下,在碗中不住挣扎,见礼后把事情向老者说了,老者听后,道:“原来是近日军中声名鹊起,单枪匹马杀退袁军的常山赵子龙。”
赵云听了,以为老者有夸赞之意,正要说两句自谦之言,不想老者话锋一转,满满的不屑之意溢于言表,道:“既然是燕赵人士,缘何对江东生物指手画脚,且赵将军一身本领都在战阵之中,却敢妄以建言如何治病救人,莫非赵将军以为天下事,一通则百通吗?还是说赵将军觉得我辈凋虫小技,观之可精?”
说到这,老者有些喘气,歇了歇方才继续道:“赵将军既然知道《孝经》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缘何不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