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风吹了又吹,院中的蔷薇开了又败,夜间增添不少凉意。
云奕站在廊下,抬头看天上明月被一层浅淡的阴云遮住,等一阵风来,虫鸣渐微,阴云散去,便重新归为皎洁神秘。
躺椅就在身侧,她却懒得挪动,软趴趴靠在柱子上等人。
荷沼送来的汤药搁在门槛上放着,早已凉透,泛着更加浓厚难闻的苦腥,旁边的小白瓷碟可怜巴巴摆着几枚果脯,叫人只看一眼便索然无味地移开目光。
估摸着顾长云快要过来,云奕慢吞吞挺直腰,漫不经心捞过药碗一口气喝干,随意拣了枚杏脯塞入口中敷衍了事。
祸福相依,如今这黑漆漆的汤药,除了味道难闻一些,入口倒没那么不好受了。
她算的时间比想象中要更准一些,药碗的底儿刚碰到窗台,门外便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眼中顿时漾开笑意,云奕回身,正对上男子温柔含笑的目光,带着点想要见她的急切,匆匆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顾长云快步走上前,将人拥入怀中不说,先探手去取只剩浅浅一层褐色药汁的药碗,只闻见这苦味就蹙起眉,毫不介意地尝了尝这丁点剩药,无奈道,“怎么还是等到放凉才喝?又苦又腥气,失了药性怎么办。”
云奕同样无奈看他,轻轻一打他端着药碗的手,“别说我,药可是能随便喝的?”
总归喝不死人。
顾长云没敢讲这句话说出口,满脸无辜地低头看她,望着那两瓣嫣红的软唇,顺着心意俯身吻上,深深辗转后意犹未尽地退开,品了品,目光幽幽落在果脯碟子上。
“……荷沼姑娘是不是拿错了东西,这果脯称不上甜,”他顿了顿,看向云奕的眼神愈发软和,爱怜道,“明日我下山一趟,偷偷给你买些其他的罢。”
云奕神色微妙地点了点头,忽而想起一事,趁着现在人在自己眼前,不动声色往顾长云身上贴了贴,问,“你明日要下山?带上我嘛,我也想出门转转。”
细白的指尖不安分地探入衣领,沿着月白的襟口慢慢顺下来,云奕不满地小声抱怨,“你这几日忙什么呢,只有等日落了才能见你一面,当我这什么地儿啊……”
顾长云被她轻易撩拨起浪潮,又好笑于她哼哼唧唧的质问,面上忍不住浮现出笑意。
云奕不干了,收回手指抱臂看他,猫儿似的眯眼,“你笑什么?”
“脾气好大,还不让笑……”顾长云能屈能伸地半路改口,“我家云儿心系于我,当真是温良贤淑。
”少来,“云奕有骨气地在他怀中侧了侧身,凉飕飕道,“别说你还在四处参观晏家庄——晏家庄虽大,又不是跑马场,小半个月还没转过来完?”
顾长云好声好气将人搂在怀里哄,目光似有若无轻轻落在白皙肌肤上的那枚小痣,眼中的欲望浓得化不开。
晏子初在书房嫌弃万分不情不愿同他说过的话再次回荡在耳边,不禁心猿意马起来,猛地搂紧怀中之人,俯身将脸抵着云奕肩窝,克制而小心地轻嗅着。
“怎么了?”云奕并不是真心生气,一见他这样便下意识抬手拥住结实肩背,轻声问,“是不是谁给你找不快了?给我说说,我替你教训他。”
顾长云闷闷笑了几声,侧脸枕着她的肩,戏谑反问,“现如今晏家上上下下,谁人不知我是晏家小姐的人?哪还敢找我的不快。”
云奕面皮红了一瞬,若无其事矜持地一颔首,“确实得掂量掂量。”
不过她仍是担心,往后微微仰了仰头,眯眼看他,“你当真无事?”
顾长云面上一片坦然,“我对你哪有什么需得遮遮掩掩的事。”
书上说,男人的话只能信半句,云奕一面好笑自己居然一瞬时想起这句话,一面心血来潮去翻他的领口和衣内。
顾长云松松圈着她,唇边噙着纵容的笑陪她一起低头看,挑眉,“这是做什么?”
云奕作坏地将他的衣襟扯得大开,趁机探入衣内摸一摸结实温热的胸膛,一本自己道,“看你有没有去私会佳人。”
轮廓鲜明的小腹随呼吸而微微起伏,男人的低笑响在头顶,云奕刚要若无其事松手,后腰却抵上一片温热,不容抗拒地压着她往前,一头扎进了某人怀里。
“正是来私会佳人……”
光滑细腻的侧颊毫无阻隔地贴在身前,顾长云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人抱起,转身进门。
云奕被轻轻放在床上,发间的白玉簪滑落在被上,青丝如瀑泄在肩头。
帐中昏暗,顾长云点了床尾春凳上的小蜡烛,仔细挑亮,顺手放下一边床帐。
云奕撑起身子看他,动作间衣领散开些许,露出形状好看的锁骨和一小片圆润肩头。
半个脚掌试探着轻轻踩在他小腹上,笑容娇俏狡黠,眼里藏了钩子,无声地勾他快来。
一时,竟分不清谁才是秉烛窃入佳人闺房的风流公子。
顾长云站在床边顿了顿,默叹口气,不动声色将另半边的床帐也放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