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醒过来时，正处在昏暗的化妆间内，而她手里原本的眉笔已经落在地上，笔尖都断了。

总觉得脑子里多了些什么，她晃了晃头，想不明白怎么忽然间睡着了？

化妆间前面就是舞台，现在正响着震耳的音乐，她所在的是这座城市里最大的一家舞厅，千人乐。

现在的世道十分混乱，时不时地就有各种战争，有土匪，有军阀，还有外国侵略。

而他们这个城市，正属于一个军阀的统治区，总司令叫姜琛，这还是白梅从一些姐妹口里听来的。

她的那些姐妹中有些是跟总司令下属军官身畔的，那些军官有的是想出来偷腥的，有的是游戏花丛的，但是出手都很阔绰。

有的歌伶表现的好，甚至会被直接包养，被包了的歌伶就不再接待其他客人了。

而白梅因为年纪小，一直没有被推出去，她跟在那些姐妹后面，做一些打杂的事情，即使有时候遇到发现她美貌的人，也都被姐妹们不着痕迹挡了回去。

直到她年满16岁，再也拖不住了，舞厅里要求她上场表演，正是今日。

她们都是孤儿，小的时候因为相貌好，就被舞厅买下来，带回去教导，这又和那些在舞厅驻唱，只卖艺不卖身的歌女又不一样。

换句话说，她们就和早先的青楼女子差不多，只不过改了名字，叫歌伶。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白梅都是被舞厅养大的，该是她报恩的时候了。

“梅儿。”一个娇细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一个打扮的十分娇媚的女子进来，她穿着旗袍，身段柔美，十分有韵味。

“兰姐。”白梅赶紧站起来应道。

“嗯，今天是你的首场，可要好好表现，我是再护不住你了，但你也要自己争点气，表现好了直接被那些爷们包下，总比以后伺候无数男人要好。”

“嗯，我知道了。”白梅乖巧的点头。

白兰摇了摇手中的团扇，悄悄凑过来，“我听说今晚总司令也会来，虽然外面都传他不近女色，但是说不定又开窍了呢？”

她拍了拍白梅的肩膀，又摇曳着出去了。

白梅缓了缓神，再次捡起眉笔，一点一点开始细细描画。

看着镜中的自己，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肌肤白皙细腻，连个毛孔都看不见，唯一的缺点就是瘦了些，她属于那种骨感美，和当下许多稍微圆润一些的女子不太一样。

有姐妹从身边路过，她们都对白梅颔笑点头，看来看去，似乎都是一个装扮。

细弯的眉，殷红的唇，微晕的脸蛋，她也要这么画吗？

晃了晃头，似乎不是这样的，她忍不住拿起笔按照心里的妆容画了起来。

“梅儿，好了吗？到你了。”白兰走进化妆间。

“好了。”白梅点头。

“天呐，你怎么还没化妆？”看到她后，白兰惊呼一声。

“画过了。”白梅认真道。

“我早该想到的，交给你一个人肯定不行，唉，现在来不及了，你快换衣服，准备登台吧。”白兰把她推进换装间，又匆匆出去了。

换装间里有无数旗袍，她一眼看中了那一身红梅，以白绸做底，一朵朵红梅印衬其上，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