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陵几乎无法想象一个鬼差居然可以混到这个地步。

“当鬼差不容易啊，能引渡到比较多灵魂的地方早就已经被强大的鬼差占据了，像我这样的鬼差只能去荒郊野外，那种地方出现的鬼魂又不多，还一个比一个强大狡猾，逃起命来追都追不上，我又怎么抓得住他们。”道士依然在大吐苦水，好像受到了无尽的委屈一样。

“你没有想过投胎么？照你的说法，你不是早就可以投胎了么。”张陵都有点同情眼前的这个二货道士了。

“鬼差要么等百年任期结束，要么引渡到足够多的鬼魂，不然是不能投胎的啊。”道士说到此处已经手舞足蹈了起来，嚎啕大哭已经完全无法表明他悲愤的心情，一定要配合上肢体动作才行。

“不能辞去鬼差的职位吗？”张陵已经完全被道士的节奏带着走了，主要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道士实在是太有感染力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辞去鬼差的职位。”道士听了张陵的话突然间由动转静，变得有些沉默，“那老东西跟我说，鬼差数量事关人间安定，我就算有心不当，听了这种话我根本就不敢去打听。”

“什么意思？”张陵思量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能逗留在阳间的鬼魂都有些手段，要是没有鬼差引渡，那些鬼魂会在阳间惹出大乱子，所以必须保持愿意引渡鬼魂的鬼差数量在一定比例之上。”道士解释道。

“那个骗你去当鬼差的鬼魂呢？”张陵眉头皱了起来，他已经明白了道士的意思，愿意引渡鬼魂的鬼差足够多的话，一个鬼差不去引渡鬼魂，别的鬼差也会去，就不可能在阳世出现大规模的鬼魂，反之，如果鬼差达成共识都不愿意去引渡鬼魂，大量鬼魂的出现一定会让阳世大乱，就算没有造成太多的破坏，基本也很难继续掩盖鬼魂存在的事实，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变化没人可以预料，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变化带来的结果不会太好。

“骗我那个老东西死了。”道士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这一句话，张陵明显可以感觉得到道士这句话中的悲伤比起刚刚那种声情并茂的表演要真实得多。

张陵没有说话，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刨根究底本就不是一件太好的事，特别当真正戳到别人的痛楚的时候就越发的让人难以开口了。

“我一路磕磕绊绊的进了决赛，我进决赛之后的对手本来应该是那个老东西和另一个鬼魂之间的胜者，结果老东西一发狠就拉着那个鬼魂同归于尽了。”道士这个时候反而善解人意了起来，微微低下了头，虽然声音已经变得平静，悲意却变得愈发的浓重了。

这个时候邓才端着吃的出来了，不算太丰盛，就是加了鸡蛋和火腿的炒饭和一碗简单的紫菜汤。

道士闻风而动，上一秒还沉浸在悲伤之中，这一秒瞬间就从邓才的手中抢过了食物，端到桌子上吃了起来。

道士吃得很快，但是吃得很认真，每一口都细嚼慢咽，没有一颗米饭从碗里掉落出来。

张陵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打扰道士，而是趁着这个时间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情报。

磕磕绊绊的进了决赛，张陵可不会天真到认为鬼差的竞争是简单的事，就算真的是运气好进了决赛，这道士离任期结束只有三年了，也就是说道士当了接近百年的鬼差，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弱小本身就是一种罪，道士真的一点手段都没有的话，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会有麻烦找上门去，现在道士虽然过得惨，但是能活下来就已经足够说明道士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至于道士到底有什么手段，既然道士不打算说，张陵也不会去问，活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点秘密都没有。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道士的心思，张陵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喜欢鬼差这份工作，但是他连能不能辞去鬼差职位都不敢去了解，说明了他怕知道能辞去鬼差之后会坚持不住，会想要辞去鬼差的职位，人在没有后路的时候会变得无比强大，这百年来道士的生活恐怕真的是艰苦至极。

“为了人间吗？”张陵小声的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