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僵局。

但是僵局亦有打破的时候，只需要一些小小的变化，比如桃源符已然坚持不住太久了。

于是段莹不得不停下恢复修为，她必须做出抉择，是继续与木偶鬼魂抗衡亦或者放弃肖锋。

失去桃源符的情况并不算致命，只能算是一个催化剂，真正致命的还是木偶鬼魂。

在时间的的流逝中，木偶鬼魂已经发生变化，他们的步子开始变得有些乱，不再像最开始那样精确而僵硬，脸上也渐渐表露出了其他的情绪，比如狰狞，比如嗜血，也许在下一秒，木偶鬼魂就会变成真正的恶鬼。

就算没有变成恶鬼，段莹也没办法猜测他们会不会改变主意，木偶鬼魂已经开始出现了思绪，开始学会了思考，虽然只是萌芽，只是弱小的火花。

但谁都无法知道那萌芽会不会跨越时光瞬间变成参天巨树，那弱小的火花又不会在下一秒燃烧成熊熊大火。

桃树支离破碎，花瓣也在黑夜中失去了踪迹。

段莹的铃声再一次响起，既然都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了，就再多撑一段时间吧。

段莹没有和其他两人交流，他们都不是新手，都能对局面做出了判断，那就由他们去吧。

至少现在局面对他们来说还是有利，只要段莹不说出真正的情况，他们还能坚持下去，若是段莹讲出真正的事实，难保其他人不会做出放弃肖锋的判断。

人命是等价的，也是不等价的。

但段莹并不想丢弃肖锋，从鬼魂的爪子伸向她的那一刻起，从激活了桃源符的那一刻起，她就没办法轻易的丢下肖锋了。

即使鬼魂仅仅只是驱赶蚊虫一样的挥手，也让段莹察觉到了很多的东西，比如挥手的正是倒在一楼楼道里的那一个木偶人，那一个被肖锋用琴头插进心脏的尸体。

是的，肖锋把琴头插进木偶人体内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冷静下来的段莹已经意识到了这一个问题。

三个木偶鬼魂里，有两个是来找肖锋寻仇的，还有一个，找的是段莹。

所以段莹觉得自己并没有放弃肖锋的理由，或许这有些矫情了，段莹并没有对肖锋产生任何的特殊情绪，但段莹还是觉得有一股沉甸甸的东西压在了她的心头，甚至把那一股第一次杀人所产生的恶心感都压到心底的最深处。

肖锋是一个温柔的人，温柔的人不适合无声无息的死在这样的角落，于是段莹把本该用来逃命的力气全都用来拦住三只木偶鬼魂。

郭宙的刀越来越慢了，玛琪的枪却越来越凶厉了，他们也意识到了局面的变化，也做出了相应的变化。

郭宙需要留下一些力量来和木偶鬼魂周旋，而玛琪则是想彻底击散鬼潮，让环境变得对他们更加有利。

至于逃跑这种事，郭宙和玛琪却是没有想过，他们不比张陵和段莹，张陵身上背负了职责，而段莹即将要背负职责，他们只是战士，战士也会怕死，但在战斗之时，他们却不会去考虑死在战斗中这种事，一旦想了，可能就真的要死了。

战士考虑的只有怎么战斗，怎么获胜。

即将破碎的长枪被玛琪投掷了出去，新的咒语声响起，两片变得透明的羽翼合拢，挡在了玛琪的身前，挡住了即将崩溃的鬼潮。

这些鬼魂终究还是接触了太多的恶念，欲望已经侵蚀了他们的神智，他们虽然已经意识到了实力的差距，但是明明瑟瑟发抖的他们依然没有选择逃亡，而是伸出手一次又一次的敲击着包裹住玛琪的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