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这卷给谢主簿送去,这份文卷屡改不佳,就说是谢手分德行有问题”,拿着卷子的范铭嘴里说着话,但眼睛却是一直着落在老张脸上,一边说道:“你就按我的原话递过去。”
果不其然,听说他又要给谢沛南退卷,僚属眼中浮现出地看热闹的表情愈发明显了。
其实说来也简单。一则宋时的读书人莫名地有一种优越感,对于没上过学的普通人已是如此,更何况是他们眼中操贱役的僚属,只不过有涵养的读书人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但谢沛南的涵养嘛……古代的读书人讲究君子绝交不出恶语,谢沛南昨天中午能在那么多人面前奚落他,显然是刻意为之!
如此以来就好理解了,范铭虽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是什么,但亲眼观察老张这两次地表现后他却能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眼前这僚属明显也很看不惯谢沛南,他也乐得看两虎相斗,权当热闹来看。
“好,我这就去”,尽管僚属在范铭面前尽量保持着脸色没什么变化,但接过文卷后一转身,憋在心里的笑容再也忍不住的在脸上露了出来,“这范手分可真够胆大的,这不是打谢主簿的脸么,这谢沛南也是活该,平日里仗着谢主簿狂得可以,这回咬到狗了吧!”。
老张边心下偷笑的往外走。边又伸手使劲捏了捏文卷,虽然他只是个僚属,但好歹也是衙门里的老人儿,自然知道这种情形纯粹是找茬。
捏了捏手上厚实的案卷,想着谢沛南中午来送卷子时跟门板似的脸,再想想他今天晚上还得接着吃瘪,已出了房门的老张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范铭自然不知道老张的情绪和心思变化,现在的他也在想着谢主簿的反应,现在收到了范铭退回去的文卷,兴许脸色都要黑的吓人吧!
对于谢沛南的反应范铭不是太在意,这里毕竟是衙门,只要谢沛南还想吃这口公门饭,就不敢大折腾,毕竟他在这衙门中也是不着人喜欢,谁让他平日里嚣张惯了。
如果说范铭昨天的第一次退卷是为了出气,那昨天谢沛南吃瘪后气也就出了,今天这次纯粹是为了另一层的考量,不是为了把谢沛南给治服帖了,而要通过这件事让其他的吏员们对他有一个合乎其度的认识。
就算是谢主簿这次将这事给揽了下来,他也不吃亏,起码在衙门中也出了个名声,若是不借个事情出点声音,这衙门中还真没人会把自己放在眼里,衙门里是最势力的一个地方,任你官清似水,也难逃我吏滑如油,多的是落井下石的人,一旦以为你好欺负,这今后的日子也就难过了。
定好了主意,也就没再多想的放到了一边儿,收拾起心思继续看卷子。要想以后公事办的好,熟悉县情是最基本的要求。
花了大半个时辰看完一本文卷,范铭见王知县那边一直没事叫他,正寻思着出去把到各个部门去拜访一下,虽说别人没把他当回事,但他却不能把自己同别人隔离了开来,这拉关系这套就怕你不去套近乎。
刚出公事房,就正见老张领着一个身穿宝蓝色连身缎衫的中年人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