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此言一出,原本还是笑语欢然的雅间内顿时落针可闻,范铭第一反应就是向卜县丞和谢主簿看去,正好看见他嘴边那抹即将消逝的浅笑,反而是谢主簿脸色阴沉得厉害……
“死了?”。王知县手中的酒盏还没放下,声音已是低沉得有些变调了,看得出来他是在刻意压抑愤怒,这也难怪他,扫兴不说,那叨老二可是下一步棋的关键人物,这不仅仅是论功行赏上的区别,更重要的是断了往深处揪出大鱼的线索,这也是关系到整个局势的关键,越想王知县的脸色愈发的铁青了起来。
“今天来的人太多,加上咱们人手不够,以至于分开看押的牢子支掌不开。我跟老于头负责的是最里头的那个监区,最先安顿的就是叨老二,因他进了监舍就卸了重枷上了小枷,等我们安顿好其他犯人回来后才发现……发现叨老二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中毒而亡”,因知道关系重大,这牢头说的异常详细。
中毒而亡?从抓捕到现在一直都是捕役的重点监视下,却早不死晚不死,刚进监舍却死了。这说明什么,要说是这叨老二早就已经准备好自己服毒,范铭还真不相信,第一,昨日缉捕没有丝毫的提前准备,叨老二不可能会带着毒在自己身上,第二,起先捕役也是搜过身的,即便是藏毒了也被收走了。
但也是借着牢头说话的这段时间做缓冲,他的心情从刚才地震惊中慢慢平复下来。
心定下来之后就能理出思路来,心思电转之间,范铭的眼神儿已向对坐在正下首位置上的洪德善看去。
叨老二死不死有什么打紧?反正他就是现在不死,等刑部公文批转下来之后肯定还是得死,以他这样的罪名即便是朝廷有大赦也轮不着他,他最重要的价值就在于跟卜县丞的牵连,尽管从各种千丝万缕的细节来看这叨老二同卜县丞的关系在范铭看来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但毕竟没有实证。
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就想彻底扳倒一县县丞谈何容易?更别说这个卜县丞身后还站着宋州的录事参军,这可相当于市委秘书长,进常委的人物。
但是叨老二现下虽然死了,但这之前却是在洪德善的控制下,他不敢保证洪德善有没有从叨老二的口中撬出一些东西来。
范铭看向洪德善时,却与卜县丞对了个眼神儿,却原来这卜县丞刚才地目光也主要是着落在洪德善身上。扭头过来时难免与范铭碰了个正着。
回了卜县丞颇为勉强的一个笑容后。范铭又向王知县看去,但他看到的却是一张铁青到极点的脸色,依照眼前的形式,虽说赢了一把,却让他异常的憋闷。
范铭原想着以洪德善的心思,想必是过去三天里就已经弄到了叨老二画圈摁手印的供状,即便不是真事,依照这衙门里刑审的手段也能整出些东西来,但现在看来却又有些心中不摸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