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词甩了甩头,把烦人的思绪一股脑倾出去,揉了揉憔悴的太阳穴,在老丁拉开门后缓步走进大门。
她的妊娠反应好似严重了,嗜睡的不行,不管晚上睡多久,第二天依旧能昏昏沉沉睡上一整天,好像肚子里的孩子在消耗她的精神一样。
杨妈和老丁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若词心不在焉,没看见他俩,杨妈急的跺脚,一把将她扯到了边上,小声嘀咕道,“少奶奶,你先别进去,今天家里来人了!”
宋若词皱皱眉头,“来就来了,你们应付就好,我累了,要上楼休息。等大少二少回来的时候再处理吧。”
她对池家的家务一直不太上心,也很少以池家的女主人自居,尤其是在得知池君寒要针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她对偌大的池家更是冷眼旁观居多。
这儿的人庸庸碌碌纷纷扰扰,温暖寒冷都与她无关,她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老丁听了,也忍不住出声,“少奶奶,你可不能这样,大少二少不在家,你就是管家的人,家里的条条项项都要经过你的同意,你必须镇场才行!”
宋若词搭着杨妈的手,疲倦的杏眸水水,泛着困顿的涟漪,敷衍浅笑道,“比起我,你们才是最精通家务的人,你们的安排肯定不会出错,就算我不坐镇也无妨,好了,就让我去休息吧,算我求求你们……”
杨妈脸色一沉,握紧她的手道,“少奶奶,是老夫人,老夫人回来了!”
未说话的话全部卡在嗓子眼里。
宋若词冷不丁眯起了眼睛,听见杨妈既心酸又无奈道,“不止老夫人,还有、还有尹小姐,老夫人口口声声说着要为尹小姐做主,所以特意回来撑腰来了,少奶奶,能料理这事的人,只有你,才有这资格!”
麻烦——
虽然已经两个月不曾见过苏澜卿,但宋若词还记得她的手段和嘴脸,被她罚跪的膝盖如今已经完好如初,但每每想起还是阴森森的痛。
怎么偏偏是她呢?
池家大厅金灿灿的温暖灯光在大白日也开着,比门外的阳光还要明赤几分,铺满了门前的昂贵羊毛毯,却更像是一条土黄色的沟壑,拦住了宋若词踏进去的双足。
她一时间萌生的退意,因为她真的累了,也受够了。
她不是池家人,凭什么要来处理这些头疼的事?
胡思乱想间,一缕香风已经飘到了眼前,古朴的檀香并不醇厚,反而多了种压抑沉重的中调,好像要把人的呼吸憋回肺里。
宋若词险些呕出来,忍的眼眶通红,抬眸看向正从大厅里走出的,穿着湛青色旗袍的女人,清透的翡翠镯挂在因年老而略显松弛的白臂上,清素文静,却被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与尖锐的眼风恶化。
她抬起另一只缠着菩提子的手,朝着宋若词招了招,“若词回来了,你们怎么也不知会一声,正好我找你有事,跟着我进来吧。”
苏澜卿轻车熟路的丢给杨妈一记告诫的眼神,在桂嫂的搀扶下徐徐走回大厅主位,在上首的檀木雕花大椅上坐了下来,眼神从众人头顶轻微一带,所有人都下意识安静了下来。
这才是当家主母的气势。
不少仆人这段时间过的轻松,但都还没忘记昔日被苏澜卿的管教,一个个都垂下头不敢出声。
苏澜卿都坐上主位了,辈分在那,宋若词想也不想就走到了她下手副位。
步子却被钉在那那里。
她贯坐的位子已经被人占了,那人泪眼闪烁,穿着素色修身长裙,身段羸弱纤细,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看见她走了过来,故意身体往前倾了点,屁股却没移开半分,“对不起,少奶奶,我不知道这是你的位子……”
这个位子,以前都是池君寒坐的,后来也归她了。
现在她和池君寒一般都坐主位,对这么个首席副位,倒也不太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