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宋若词语调温定,一步步逼的她往设定好的陷阱里走,“你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我的手泡烂时一点也不意外,医生走的时间应该和你来的时候对等,你们擦肩而过,杨妈也收拾了血布,你一定看见了,就算不知道我是手受伤了,也应该小心谨慎的换掉盐水,以免沾到某处伤口引起恶化才对,你明明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你什么都不说,桂嫂,你是故意的吧?”
末尾几个字听的桂嫂心惊肉跳,眸心大睁,原本嚣张的态度也因为心虚抵触而变的忌惮,她张口又想辩解,被宋若词用一个手势制止了。
“我还没说完,你别着急。”
宋若词举着自己受伤的手,温柔轻软的覆上桂嫂惊恐变色的脸,掌心的凹凸不平蹭的桂嫂脸庞潮湿粘稠,嗅到一股血气,她眯眼道,“你知不知道,翡翠是最忌讳盐水的,虽然质地坚硬,但性质极为脆弱,寻常保养只需要浸泡在清水中片刻,而盐水中的氯离子还有腐蚀性,浓度过高,会损坏翡翠的质地,使之变的更脆……说不定,碎掉的那些翡翠,可都是桂嫂你的杰作呢,如果不泡在盐水里,或许根本不会碎。”
桂嫂的脸,在那一刹那变的苍白疲软,她差点支撑不住跪在地上,被宋若词扶了一把,才稳住身子。
宋若词趁机附在她耳边,故作安慰的搂着她的肩,笑意盈盈的低声道,“你以为我闻不到吗,我早就猜到了,可惜不入局怎么破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桂嫂,你就自求多福吧。”
随着她手一松,桂嫂彻底坐在地上,没了神智,因为她清楚,这一次,大概连苏澜卿都不会放过她了,盐水里泡翡翠害宋若词的办法,可是她提出来的……
苏澜卿的脸色已经恶劣至极,她一想到自己收藏多年的翡翠被桂嫂这么毁了,心里连一点余情也顾不上了,满心都是嫌恶。
宋若词瞥了她一眼,散漫一笑。
已经能预知结局了。
“老夫人,你打算怎么处罚桂嫂?”她只需要适时的推波助澜就好了。
苏澜卿深深的剜了桂嫂一眼,不顾她泪涕横流的狼狈之态,无情道,“拖出去打板子,家法伺候,二十板,一下都不许少!”
冷静如宋若词,眉梢都微微挑动了一下,不露痕迹的端详了她片刻,却没有在苏澜卿脸上看到一丝恻隐动容。
果然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在池家风风雨雨的坐稳这么多年。
桂嫂年纪大了,二十板下去可能半条命都没了,可压根没人在意她,打板子的事,宋若词找来杨妈监工,如苏澜卿所言,一下都不许少,更不许动手脚。
苏澜卿意味深长的凝视她许久,深沉的能滴出墨汁的眸子有着谁也看不懂的复杂,宋若词选择性无视,和杨妈一起监工。
打之前,桂嫂总算服软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拽住宋若词的衣角,哀求她帮自己求情,那张刻薄而酸讽的老脸上第一回对宋若词露出骨子里的怯怕。
宋若词俯下身,像苏澜卿推开她的手一样,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头,笑的轻柔冷情,“我奉劝过你了桂嫂,好自为之,我也爱莫能助。”
在桂嫂惊恐万分的眼眸里,宋若词看见了自己苍白温淡的倒影,好像一尊玉塑,没有情绪,没有情愫。
板子一下接着一下打下去。
一半不到,桂嫂就被打昏了过去,死猪一样躺着,一声不吭。
苏澜卿狠心接着打,等二十板子打完,桂嫂腹背已经全是血水,几个力气大的仆妇把她拖进房间,简单包扎了一下,居然也没叫医生,就这么让她自生自灭了。
紧接着,杨妈和宋若词等人就被她不客气的“请”了出去,站在紧闭的院落门前,杨妈紧紧拉住她的手,手心全是汗水,“幸好、幸好少奶奶你平安出来了。”
空气中还飘荡着淡淡的血气,让人作呕,宋若词清浅的呼吸如同水面涟漪,几乎察觉不到什么力道,她双眼黯淡,受伤的手已经麻木,持续颤抖着。
“走吧。”
杨妈连忙扶着她往回走,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院子,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