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词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犀利的目光刀子般刮向她,“不然呢,你觉得我还笑得出来,换做你是我的处境,想必你连死都不怕了——算了,你懂什么换位思考,跟你说也是废话一通。”
她微妙的岔开话题,池君白的脸色果然缓和不少,温情的垂下眼眸,盯着她的小腹道,“好歹我也是孩子的父亲,不要对我那么凶,宝宝听了会伤心的。”
宋若词临到喉头的愤怒,忽而像一枪哑炮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烦闷。
孩子,是她现在唯一的软肋,也是他用来攻击她的武器。
池君白敏感的察觉到她的态度转变,抬唇一笑,人畜无害的外表保持的很好,“好了,我不惹你生气了,我今天很开心,你猜为什么?”
宋若词丢给他一个谁在乎的眼神。
池君白不怒反笑,沉闷的笑声从胸腔中迸出,看样子是真的开心,“因为我抓到了一个人,一个一直想要的人,就这么刚刚好,有人把他送上门来了。就在你产检的医院,我猜你们是擦肩而过,可惜缘分太浅,终究还是见不到最后一面。”
他瞧着宋若词的眼睛,不动声色的审视着,“巧的是,大姐今天也去医院复查,她撞见他了,告诉了我,我的人立刻就去抓了,果真抓到了。”
宋若词有些呼吸不上来,眼睛酸涩,大脑混沌,好像被丢进了死海里。
她的身体一下被冰冷笼罩,狂跳的心率,出卖了她僵硬茫然的表情下,最深处的恐慌与痛苦。
最后一线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哭,不能让池君白看出端倪。
眼泪堵在眼眶里,晶莹闪烁,她极慢极慢的扯出一抹苦笑,嘴唇抖的连一整句话都说不完整,“你说的是……是谁?”
池君白扬眉,“除了池君寒,还能是谁?”
宋若词发出一声抑制不住的哽咽,飞快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不会的,他、他藏了这么久,怎么会被你找到,是不是假的,他故意的?”
池君白徐徐弯下腰,移开宋若词捂脸的手,捧着她苍白的小脸,柔声道,“不会的,他死了,我检查过他的尸体了。你不知道吧,他中了很严重的枪伤,在手术台上就不行了,我将医生带走,他在那儿挣扎了一个小时,心脏渐渐不动了,自生自灭,我对他不薄吧?”
宋若词不敢看他的眼睛,眼前的池君白简直就是恶鬼,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凌迟时的刀片,不致死,却疼的人恨不能死。
“为什么?”
她泪流满面的问。
池君白温柔的擦去她的眼泪,欣赏着掌心剔透的泪珠,轻描淡写道,“医疗事故而已,生死天命,和我有什么关系?”
宋若词恨不得掐死他,可她的手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小刀也被收走了,痛苦嗜咬着她的血肉,可她连疯的资本都没有。
“池君白,你会遭报应的!”
血丝一丝丝绕上她的眼球,红肿的眼眶盲目流泪,心口郁结的愤怒催上大脑,宋若词喉头涌上一口腥甜,毫无征兆的呕出一口鲜血,直直往后倒去。
她轻而白,像一张单薄的纸,闭眼前还在茫然的想,池君媛为什么要背叛她。
她信任的人,为什么一个个都离她而去。
池君白被她的模样吓住了,他扶住宋若词绵软的身体,嘶吼着朝门外叫道,“快叫医生过来!”
宋若词和池君寒的回忆,像走马灯一样回闪在让人沉溺的梦中。
她像一条搁浅的白鲸,濒死的枕在沙滩上,任由稀少的海水丝丝抚过即将干枯的身体,换取片刻的慰藉。
她不想醒来,梦很长,但好在没有痛苦,她这小半生经受的苦太多了,一点甜都弥足珍贵。
“二少,少奶奶若是再不醒来,恐怕不光孩子保不住,连她自己也……”
医生焦急的话语回荡在耳边,宋若词像一粒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扩散出圈圈涟漪,惊扰了她本该恬静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