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留下的花草,生前最爱的花开的那样好,也偶尔会恍惚的产生一个错觉。
她还没走,她好端端的活着,活在某个他不知道的角落,与他一样,在月色柔辉下,安静的聆听着花语无声的告白。
贺进不知怎么了,神色匆忙的走进花房,“大少,之前抓的池君白的那批枪手,招了。”
他当日与池君媛合谋反骗池君白,实则暗中扣押了那些开枪的人,日日严加审讯,终于从其中一个嘴软的里问出了消息。
池君寒心不在焉的松着花木,漠然道,“问出池君白的踪迹了?”
贺进摇了摇头,“不是——他们招供,当初命他们行凶的不是少奶奶,是池君白的秘书,故意以少奶奶的名义宣扬出来,池君白将他们卖了,他的踪迹,他们确实不知道。”
池君寒怔住了。
他心里好似有一个酸软的泪点要抑制不住的炸开般,素来干涸的眼眶,烫的可怕。
池君寒手一垂,下意识撑住花台,迟迟侧过头,哑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贺进大抵能明白他心中的难过。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谎言,宋若词不会死,他们最终的结局,不该是这样的。
贺进轻轻点头,语气沉重道,“少奶奶与他们并无利益干系,这个时候从嘴里套问出的话,只会真,不会假——少奶奶她,是无辜的。”
……
“你说什么,大少发火了,好大的火?”尹婉莹一边往脸上贴着药膏,一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发火,你打听到了没有?”
她床边立着两个女佣,那都是她花大价钱收买的池家的老人。
女佣摇了摇头,细声细气道,“不知道,不过像是哭了。贺特助一直在旁边又劝又拦的,花房是透明的,我们也不敢靠近,听不到更多了。”
“哭了?”尹婉莹心头忽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虚和不安,她撕掉了脸上贴的歪歪斜斜的药膏,心不在焉道,“你不会是看错了吧,大少怎么可能会哭,你以为他是小孩子吗?”
女佣生怕她不信不给报酬,急忙解释道,“是真的,尹小姐,我来池家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少哭,我看的清清楚楚,大少脸上的,分明就是眼泪!他哭的可伤心了,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女佣的嘀咕,尹婉莹已经没有心情听了,又是发火又是哭,什么样的事,能让池君寒变成这样?
宋若词已经走了,就算她死的时候,也不见他落泪。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下次有什么事,再汇报给我。”尹婉莹匆匆将人打发了,于心不安的拉上被子躺下去,可今夜心实在是不踏实的很。
肚子里的孩子一直踢她,疼的她辗转难眠,好像有什么事在等着她似的,一步一步,沿着黑漆漆的夜色,凉薄无情的将她吞噬。
深凉的夜,雪后的池家像是冰雪砌成的堡垒,在没有灯火照耀到的角落里,一个女佣,正警惕的戒备着四周,她看上去像是神经衰弱了许久,以至于眼球里布满了疲倦的血丝,脸色也泛着青黑。
她瑟瑟发抖的捏着一炷香和符纸之类的东西,想将香点燃,可外面太冷,她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点燃,一阵风刮过,将她更燃起的微弱的火润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