耩了三遭地下来,刘素玲感到饿的心里发慌、腿发软,眼前阵阵发黑。
中午,本来一家五口人几个山药面的饼子,两半碗清水煮野菜就不够吃。丈夫担心小陈蛋挨饿,还硬是给小陈蛋送去了两个饼子、半碗清水煮野菜吃。而自己又担心孩子吃不饱,只吃了少半饱儿。刚刚和老万掘地时肚子早就饿的“咕噜噜”的叫了。如果不是一种信念、希望、理想、精神在支撑,恐怕她早己经坚持不下去了。
又耩了一遭地到了地头以后,该往耧斗里头填玉米种孑了。老万转身两只手扶着耧杆椽,姬和林去装玉米种儿口袋里舀种子。刘素玲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她的两条腿一发软、浑身一哆嗦、头一发晕、眼前一发黑。她手里拿着绳子套儿,一下子就蹲在了地上低下了头儿。她镇静了片刻以后,慢慢的睁开了眼。她刚睁开眼就看见玉米眼里,有一粒露着的玉米种子。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用两个手指头,捏起玉米粒就往嘴里填。当玉米粒沾到嘴唇时,她又停住了。她眯着眼睛呆呆的想了一会儿,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儿,咽了口吐沫,又把手里的玉米种子粒儿,摁进玉米眼的沟里,用手划拉着浮土轻轻的,盖上了玉米种子粒儿。
姬和林舀了一升玉米种子,倒进了耧斗里,三个人继续耩着地。刘素玲吃力的,拉着耧往前走着,不一会身上的虚汗,就浸透了她的衣服,脸上黄豆粒大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流淌着,头发湿的都打成了绺儿。
老万在后面架着耧,看见刘素玲湿透的后背,感到有些奇怪。在老万的印象中,刘素玲是个体格健壮,爱说爱笑,大大咧咧的女人。从来就没有见过她,干活出过这么多的汗水,而且今天的话也很少。他以为刘素玲过于劳累,或者身体上哪不舒服。他于是关心的说道:“婶子你要是忒累的慌了,到了地头你就歇会儿,我己个拉两遭没事儿。”
话音刚落,只见刘素玲脸朝下一低头儿,身子往前一扑一头,就栽倒在地上了。老万一见大吃一惊,他停住脚步把脖子上的,搭绳俩手往后一撩,两步就蹿到了刘素玲身边儿。他弯下腰伸出两手,拤住刘素玲的腰部,把刘素玲翻过来脸朝上。他单腿跪地,这会他也顾不上,男女有别授授不亲了。他把刘素玲抱在怀里。急促的喊:“婶子!婶子你这是怎么了?你睁开眼说话”
姬和林见此情形,当时就吓蒙了。他俩手扶着耧把儿,睁大了眼睛,愣了一下神儿。尓后他把耧腿往地下用力深深的一摁、往前一推,把耧戳稳当了,就疾步走了过来。他弯下腰见刘素玲双眼紧闭,脸色像黄纸似的,吓的他腿一软“扑嗵”一声就坐在地上了。带着哭腔喊道:“大虎的妈!大虎的妈你你这是怎么了?我的个天呐,你这是怎么了?”
老万急的也顾上许多了,他伸手摸向刘素玲的胸口,静静的停了几秒钟,感觉到刘素玲的心脏还在跳动。他急忙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姬和林:“和林叔你紧着帮忙,把她扶到我的后背上去,我背着她家走,找先生瞧瞧去,看看这是怎么了!”
“哎。”坐在地上的姬和林答应着,可是他的两条腿哆嗦着,发软不听他的使唤,他站了两次也没能站起来。
“你倒是快点呀,和林叔!”老万着急的催促。
姬和林努力的想站起来,可是再次失败了:“我我我我、我的两条腿没有劲儿,我站站站不起来呀,我的个亲妈妈呀!“
老万紧琐眉头,瞪着俩眼看着姬和林:“你你这是又怎么了?”
姬和林也紧琐着眉头:“我也不不知哇,我刚才还还好好的哪!”
老万:“咱咱一共就是仨人儿,在这干活儿。怎么俩人还一块有了毛病了?而且还都是得的快毛病。是不是这有邪巴气闹鬼呢?这块地里也没有坟头子呀。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啊?这过了清明节都好几天了。我看好了今儿个我也够洋呛啊!”
在不远处干活的陈领、景书兰闻声也跑了过来。
陈领到底是个有文化的姑娘,遇事沉稳不慌。她上前弯下腰看了着刘素玲,把手背伸到刘素玲的鼻子下面试了试。然后松了一口气,扭脸低声问道:“老万,她这是怎么回事儿?”
老万:“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拉着耧走着走着,她就栽在地上了。”
陈领又扭回脸看着刘素玲的脸:“侄媳妇儿、侄媳妇你睁开眼,我是陈领,你听的见我叫你吗?”
过了片,刘素玲轻轻的呻吟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