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福堂站在那愣了一会神儿,摇晃了两下头,觉得还有点丝丝拉拉的疼痛,他忍着疼痛,转身顺着胡同往北走去。
章福堂走到哥哥家的寨篱门前站住,他见院门还关着,就弯下腰儿,伸着脖子,找了个寨篱门的缝隙,独眼往院里、屋里看去。他见屋里亮着灯,但看不见屋里、院里有人走动、听不到说话声儿。他缩回头来,倒退了两步离开了寨篱门儿,扭头往房顶上看了看,房顶上的烟筒没有冒烟儿,他转身两只手揣进两个棉袄袖的筒里,往后又退了两步,转过身后背靠着寨篱门儿,蹲下了身。此时、天色还未亮,小北风“嗖嗖”的刮在脸上生疼,身上穿的一身棉衣,早让寒冷的小北风给打透了,一双没有穿着袜子的脚,冻的麻疼麻疼的。过的时间不长,他就站起身来,轻手轻脚的,在门口揣着手儿,缩着脖了,佝偻着腰,冻的上下牙齿相互磕碰,发出“嘚嘚嘚”的响声,转开了圈了。他不叫开门进院儿,还轻手轻脚的,在院门口来回转圈儿,是怕惊动了哥哥一家子人,让人家膈应。章福堂在门口转了一会的圈儿,一双耳朵冻疼了,他就在棉袄的袖筒里,抽出两只手来,用俩手掌分别捂住一双耳朵。两只手掌冻疼了,就把两只手掌拿下来,捧在一块送到嘴边儿,张开嘴往外哈热气,暖暖冻疼的两只手,然后、两只手掌的手心、手背翻过来、翻过去的,揉搓一会再揣进两个,棉袄袖的袖筒里。他就这样翻来复去的重复着,等着哥哥一家人出来开院门儿。没有章福堂这样的身世、经历的人,是不可能想象的出,此时此刻,章福堂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滋味,他有多么的痛苦、多么的忧伤、又有多么的渴望,有一个完整、属于自己的家呀。章福堂正在哥哥家的,院门口不停的转着圈哪,对门的男主人任伍,搬开自家的寨篱门儿,在院里走出来。他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影走动,看了片刻影形,他看出是章福堂来了:“是福堂哥吧?”
章福堂站往脚:“啊、是我。五兄弟你你起来了?”
任伍:“早起来了,我都快把饺子煮熟了。福堂哥你在外头干吗呀?怎么不上屋里头去?外面多冷啊,这一天就是这会冷。”
章福堂往前走了几步停往脚步,有意压低了嗓音:“我哥哥家还没有开当院的门哪,烟筒里也看不见冒烟,准是还没有起来哪。”
任伍:“他们起来不起来的,你叫开门啊,你上屋里呆着去多嗳乎啊。”
章福堂:“不叫了,我就在这等会吧,一叫门他们该膈应了。”
任伍:“你是他的亲兄弟,他们怎么会膈应你呀?”
章福堂:“起小亲兄弟,长大各自飞。亲兄弟俩现在也是两家人了。我一个光棍子兄弟,一大早些的,又是大年初一叫门儿,哥哥不膈应、嫂子还膈应哪,哥哥、嫂子都不膈应,侄男老女的还膈应哪,我己个在这个份上,就综归着点吧,别找膈应人了。”
任伍:“要不这么着吧,福堂哥你前上我们家的屋里等会儿,暖乎暖乎去吧,大年初一的别把你冻出毛病来。”
章福堂:“我惯了,冻不出毛病来。今儿个这个日子,我就不上你们家去了。”
任伍叹了口气:“唉,福堂哥那你就在这等会吧,我进院放炮去了。”
章福堂:“兄弟你快着放炮去吧。”
任伍转身走进院里,不一会儿,院里就响起了炮竹声。
章福堂听着村里,响起的一阵阵的炮竹声,心里头一阵阵发酸。
那么,这会章福堂的哥哥,章福来一家人起来了没有哇?他们一家人此刻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