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着马尾巴小辫子的年轻人,用匕首尖指点着,鲍云发的鼻子尖儿,骂道:“今儿个我们仨怎么,碰上你这么个穷种啊?真他妈的够倒霉的。你他妈的快点儿,给仨小爷滚蛋吧!”
三个年轻人又分别,狠狠的踢了鲍云发一脚,准备离去。扎着马尾巴小辫子的,那个年轻人看见,鲍云发扶着的自行车儿,对其他两个年轻人:“哎、你们俩看,他这不是还有辆车子哪嘛,咱也把他捎着卖了去,要能卖几十块钱,也够咱仨玩一天的了。”
“对、咱今儿个就来个娶媳妇儿,再捎着小姨子儿,弄个双裹油的媳妇玩玩去。”说话的年轻人上前,擗手就在鲍云发手里,抢过来了自行车儿。
三个年轻人不慌不忙的,唱唱呜呜的扬云而去。
鲍云发立刻两条腿一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从此鲍云发就患上了一种病症,俗称惊吓疯。
初夏的一天夜里的午夜时分,向红阳在熟睡中突然给醒了,她翻身抓住了拉电灯的绳儿,拉着了电灯泡儿,仰脸看了一眼,挂在后屋墙上的挂钟,便伸手推了推,睡在身边的丈夫老万,轻声:“哎哎哎、你醒醒快点起来,该给牲口填和草去了,赶明儿个一大早些起来,你们还得使牲口,给老姑奶(指陈领)往地里拉粪哪。”
“嗯嗯嗯。”老万翻身趴在枕头上,睁着一双惺忪的眼睛,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钟:“这刚过半夜十二点,那驴也没有闹槽,准还不饿哪,等一会我再给它填草去吧。”
向红阳:“你醒都醒了,你就快点起来,给牲口填上一和草去吧。填上一和草回来再睡觉,心里多踏实啊。”
老万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伸出两条胳膊,伸着懒腰打了个哈睡,坐起身来嘟囔道:“好不容易今儿个后晌,驴不闹槽了想睡个踏实觉儿,你又闹开了槽了。”
向红阳一瞪眼:“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我是人闹什么槽哇?”
老万穿着衣服,冲着妻子“嘻嘻”的一笑:“你看你又跟我瞪眼,你听不出来,我这是跟你闹着玩的话呀?你要是闹槽,我跟你在一块睡了,这么些个年的觉了,我也就不是个人了。”
向红阳:“你非得等着牲口闹槽,你不给它填草哇?这是四家的驴,轮拔养着它哪。在别的人家把驴喂的挺肥,到咱家就把它喂瘦了行吗?”
老万“嘿嘿嘿”的笑着:“你家姐妹(指李真钢的妻子向红梅)干什么事儿,都这么较真爱着急、爱生气。我也没有说,不给它填草去。我的意思是说,这驴也懂点人事儿。它知道咱俩今个后晌,干那个事的时候,把咱俩累的都够呛了。所以它才没有闹槽,它想着叫咱俩,都睡个安定觉儿。”
向红阳嗔怪地:“你个老不正经的东西,你都这么大的岁数了,你上哪来的那么大精神头啊?你别说这么些个蛋(淡)话了,你快着给牲口填草去吧啊。”
“你们老娘们都是这样的人,白使驴还不行,给你们干完了活儿,卸了驴就把驴给宰了。”老万和妻子开着玩笑,穿好了衣服下了炕,走出屋去,在窗户台的根下,拿起给牲口填草用的,一个小铁丝筛子,奔了装牲口草的草棚子。
“你想着给牲口多加点料,赶明儿个还得使它,给老姑奶往地里拉粪哪。”向红阳在屋里嘱咐丈夫。
“我知道了。”老万在草棚子里,弄了一筛子草,把草筛好了。俩手端着一筛子草来到了,牲口棚的牲口槽前,他把一筛子草倒进了,喂牲口的槽子里。牲口棚里黑窟窿洞的,什么东西也看不清。按照往日里的习惯,老万往槽里一倒草,驴就主动的过来,把头伸进槽里去。可是今天老万,把草倒进槽里,看不见驴头,也听不见驴的喘息声、和活动声。老万以为驴不饿,卧着休息哪。老万习惯地:“哎、大黑(驴是黑色的)快着起来吃草了,吃饱了赶明儿个起大早,你还得往地里拉粪哪。”老万把手里的筛子放下,伸手在墙上的一个小坑里,拿出了一盒火柴划着,点亮了挂在墙上的油灯,牲口棚里亮起来了。老万借着油灯的光亮,把头伸进牲口棚里一看,牲口棚里空荡荡的,驴不见了,他的那颗心顿时一收缩。他还以为驴挣脱了笼套,跑到了院里。他立刻就转身在院里,转着圈的找了一遍,还是不见驴的踪影,他心里开始紧张发慌喽。他站在那心想:是不是当院的门没有关好、插紧,驴跑到外头去了。他赶紧走到院门前查看,他见院门关的好好的,门插棍插的也挺结实,驴在门里是出不去的。他站在门前借着星光,往院墙看了看,院墙虽然不太高,但是驴是跳不出去院子的,他站在那百思不得其解,他歪着个头的,站在院门前沉思着。他突然想起了,别的村庄也有,晚上丢驴的人家儿。而且丢驴的人家儿,院门关的也是好好的。他心里一紧张,自言自语:“这可他妈的坏醋了,这驴准是他妈的叫人给偷去了!”他急忙慌慌张张的“噔噔噔”的跑进屋里,站在妻子的头前,急切地:“可他妈坏了、可他妈的坏了!”
向红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她翻身趴在枕头上,两只手掌托着下巴颏儿,仰脸望着丈夫焦急的神情,心里不安地:“什么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