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小柱是因为看那个时候,姬家的日子,不如鲍云发家的日子过的好。现如今他又看着,鲍云发家的日子,不跟姬家的日子过的好了。所以他才萌生出了,失去道德、失去仁义的,一个认祖归宗的想法来。他这些天来,思想上经过,激烈的斗争以后,下了狠心、下了决心,义无反顾的决定,他要认祖归宗回到姬家去。从此之后这小子,就无缘无故的,和鲍云发老两口儿,找碴抬杠、拌嘴、打架。动不动的就摔盘子打碗儿,呲达养父、养母,鲍云发老两口儿。鲍云发老两口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只是认为儿子是因为,家里的日子过得不好,自己和老伴又都有病,什么事也干不了,拖累了儿子的日子,至使儿子烦躁的原因。所以老两口儿,无论是儿子,怎么和自己找碴儿、生气、发脾气、呲达自己,都是保持着忍让、默不作声的态度。就是有一样儿,老两口在背地里,偷偷的流着心情,极其复杂的眼泪儿。
一个农历八月十四的傍晚,鲍小柱外出干了,一天的瓦匠活儿,骑着自行车儿,回到了家的院门口儿,翻身下了自行车儿。他扶着自行车儿,皱着个眉头子,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儿,他才硬着头皮,起步推着自行车儿,走进了院子。他刚一进院门儿,就听到屋里,传来了父亲“吭吭喀喀”咳嗽的声音,和母亲那“哼哼哼”病痛折磨的,痛苦的呻吟声。他立刻就停住了脚步,随即他心里堵的,也喘不上气来了。顿时烦躁的他,火气猛的就撞到了,脑瓜门子上了。他皱紧了眉头站了一下儿,又推起自行车儿,走到了院子的当中,支好了自行车儿,就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外间屋,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房间里没有人儿,不知道妻子带着两个孩子,去谁家串门呆着去了。他站在屋里的黑糊影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儿。愁闷、烦躁的他精神崩溃了,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转身气冲冲的“噔噔噔”的,就冲到了父母的房间里。
这会儿,鲍云发正耷拉着两条腿,弯着九十度的腰儿,坐在炕沿上哪。他扭头看到儿子,满脸怒气的,站在屋的门口儿,吓的他想咳嗽一声,但是又把咳嗽声咽了回去。老伴肖秀英蜷缩着身子,躺在炕头上的被窝里。
鲍小柱带着十二分的火气,用生硬的口气:“爸、妈,我跟你们说点事儿!”
鲍云发提着一颗心,坐直了身,颤抖着嘴唇儿:“你、你要跟、跟我们说、说什么事啊?”
肖秀英侧着身躺着,歪着头儿、仰着脸儿,心里没底、害怕的,浑哆哆嗦嗦的,望着儿子不敢作声。
鲍小柱:“我我要认祖归宗,家走找我的亲妈妈、亲哥哥,过日子去!”
鲍云发老两口儿,听儿子这么一说,当时就惊呆了。两双昏花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儿子,两张嘴的嘴唇儿,抖动着说不出话来。
鲍小柱:“你们什么话也甭说了,你们说什么,我也得认祖归宗,你们是拦不住我的!省了叫你们俩,坠拉的我们一家子人,一辈子也过不好日子了。你们就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吧。你们俩往后,走你们的阳关大道,我们一家子人,走我们的独木挢!”
鲍云发老两口一听,吓的是着急、又伤心哪。两位老人的眼泪“唰”的一下,可就流下来了。
鲍小柱:“你们俩在我跟前,还是别哭天抹泪的。我告上你们俩说,到多咱别人的肉,也贴不到己个身上的。我白给你们俩,当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白跟你们叫了,二十多年的爸爸、妈妈了。我也算对的起你们了,我也给足了你们俩的面子了!”
鲍云发抽畜了两下嘴唇儿:“你、你给足了我、我们俩什、什么面子了?”
鲍小柱:“我给足了你们俩,当绝户的面子了呗。我要是不给你们俩,白当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你们俩不得当,一辈子的老绝户哇?”
鲍云发央求:“柱、柱儿,你别离开我、我们俩行吗?”
鲍小柱斩钉截铁地:“不行!我有己个的家,我干吗住在别人的家里头,跟别人叫爸爸、叫妈妈呀?我干吗替别的人家儿,过一辈子日子啊?我前告上你们俩说,你们俩可别忒自私了啊!”
肖秀英眼泪汪汪,央求:“柱、柱儿啊,你要、要是走、走了,我跟你爸爸都、都病病歪歪的,往后我、我们俩,可可怎么活、活着哇?”
“你们俩就自生自灭吧!你们俩都这么大的个岁数了,还活个什么劲啊?你们俩忘了,有这么句话了吗?六十花甲子,无罪都该杀。赶明儿个我们一家子人,就都搬着走了!”鲍小柱说完,转身甩手而去。
鲍云发老两口儿,一听儿子说出这样的,绝情伤天害理的话来,气的老两口子,差一点背过气去。到这会儿,老两口子心里才明白,这些个日子,儿子为什么事儿,和他们俩变本加利的,找碴呲达、气着、摔打自己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