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银香端着一盆水从郁扶吟房里出来,便看到了院子里的裴淑慧。
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将声音扬大了些:“奴婢参见夫人,这就去禀告小姐。”
裴淑慧却只盯着她,也不说什么话,只一张敷着脂粉的脸庞衬得多了几分可怖。唇角微微上扬,却偏偏没有一丝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凝云院的丫鬟跪了一地,不敢吭声。
郁扶吟的听觉如何灵敏,更是早从裴淑慧进入院子时便有所察觉。
她推开门,居高临下地看着裴淑慧:“母亲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小小的凝云院了?”
语气不咸不淡,轻飘飘的。
裴淑慧看着郁扶吟这幅模样便觉得心绞痛。这郁扶吟的母亲也不知究竟是何等的狐狸精,竟把这小丫头生的这样好看,不知比她的然儿好看多少!
可她面上却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你刚来不知道,郁府这大大小小的事儿真是太多了,磨的我头都疼了。可我这刚得了空,便来这凝云院,想着前几日银苑刚走,便送了个丫鬟过来。”
“母亲不必与我解释。”郁扶吟轻轻瞥了一眼裴淑慧身后跟着的小丫头,弯了弯嘴角。
闻言,裴淑慧几欲气结。
她什么时候做事要同个小丫头片子解释了!
可仔细想象,刚刚她说的这话又分明是这意思。但这后宅里的哪一个说话不是这样弯弯道道的,也从来没有人往这方面想过。
这个丫头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厉害!
郁扶吟却只冷哼一声。
这裴淑慧在后宅的手段也许让人防不胜防,可惜她却遇到了自己。
无论是凌玖言还是郁扶吟,都不喜欢这后宅内的弯弯道道。比起这样,她更喜欢把事情摊在明面上,快刀斩乱麻地将解决事情。
“既然母亲这样忙,那么今后凝云院的事情便无需母亲理会。至于这丫鬟……银苑的位置我已经让银月代替,她会比任何人都做的好。”郁扶吟似笑非笑。
没有想到郁扶吟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裴淑慧一哽,差点没说出话来。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了,却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你这丫头还年轻,府里的事情不清楚。银月大字不识几个,哪能在你身边侍候,这不是叫人笑话我们郁府吗?”
“是否有人笑话郁府,不是银月一个小丫鬟能决定的。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母亲日后都无需再插手凝云院的事情。”郁扶吟神色不变。
裴淑慧没有想到这个郁扶吟油盐不进,如此倔强,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后再次说道:“哪有当家主母不管不顾的道理,今日我放任了凝云院,往后这个个院里都这样,郁府可还像个样子!”
“哦?”郁扶吟笑笑,“母亲这样厉害,又怎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若真有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母亲尽管告诉我,我会帮母亲好好教训这不懂事的。”
她特意加重了“教训”二字,跟在裴淑慧的丫鬟婆子齐齐打了个寒颤。
裴淑慧想不明白,她今日是特意送个一等丫鬟过来,杀杀这丫头的锐气。却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这臭丫头竟然非要她的权利。
虽然不过小小一个凝云院,但这涉及到当家主母的尊严,她绝不能妥协!
于是,她终于不再掩饰,直接撕破了脸皮,神情冷淡:“自古以来都没有这样的道理,我是老爷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庶女,还是近日才找回的。我若是将这凝云院的权利给了你,那才是天下的笑话!”
“我最是不喜你那虚伪可怖的模样,如今这真实面孔倒是有趣的多。”郁扶吟歪着头,竟是露出一派天真少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