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次数多了,金额越来越大,他再没了那样的感觉。三十万两赈灾银,他拿就拿了,又如何,哪怕左太后怀疑当时的户部侍郎何清是听他吩咐拿的银子,可没有证据压根奈何不了他。
所以现在根本不是谁知道这件事的问题,而是知道的人手里有没有对他不利的证据!
任灏细细想了一遍,所有证据都销毁了,唯一一个能证明他参与这件事的证据就是他锁在暗格里的账本,等下他就去把账本给毁了!
思索了一遍,任灏自问没有遗漏,才终于开了口:“为什么?泊安,你永远都这么天真。你以为你读书不要钱,买古玩字画不要钱,你中了进士顺利进入国子监当了博士,难道不是我花银子走关系给你铺的路?你官场上应酬往来花的钱难道不是钱?”
“可是,可是这些不是家里铺子、庄子的生息,再加上父亲、我和二弟的俸禄,难道还不足以支撑吗?”
任泊安不明白,家里不是有钱吗?为什么还要去贪不属于自己的钱?
任灏冷笑了一声,又自嘲不已:“我们家有钱?你以为那些京城的铺子、京郊的庄子是从哪里来的?你父亲我没有考中进士之前,就是个举人之子。你的祖父就是个秀才之子,你的太祖父就是个穷秀才。从你太祖父往上数七代都是地里刨食的泥腿子,咱们家有多少钱能买得起京城的铺子,京郊的庄子?有多少钱能让你挥霍无度,丝毫不需节制?咱们家有如今这样的境况,先是得益于你外祖父,后是因为我善于官场经营,否则你以为你能花费十万两白银娶到周氏!”
任泊安深受打击,摇摇欲坠。
他并不是蠢人,以前只是不多想罢了,现在细细想着,猛然意识到他以前太过想当然,以为家里很有钱,从来没想过钱的来路,以至于这会子才清醒过来。
他娶周氏时,任灏还没当上户部尚书,只是个户部侍郎。怀国公府给周沁相看的人家里本没有他,毕竟两家的差距在那摆着。
可谁也没想到,任泊安中进士后跟着一甲三人游街时,被周沁一眼相中了,怀国公夫妻俩疼爱女儿,又看任泊安人品不错,学识也不错,且任府竟拿出了十万两聘礼,足见对周沁的重视,这才点头同意了。
周沁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任灏和任泊安仿佛忘了她一般,什么话都说出了口,丝毫不顾及她。
当年因为这十万两聘礼,怀国公不想让女儿被小瞧了去,她姐姐周淇出嫁时压箱银子只有一万两,到了她这,怀国公给了三万两压箱银子。按怀国公府一直以来的规矩,嫡女出嫁向来陪嫁三间铺子,五个庄子,到了她这里,怀国公又加了五间铺子,一个庄子,再加上大件家具、首饰、古玩、字画,零零总总加起来,她的嫁妆只比十万两要多,绝不会少。
可现在想来,这些嫁妆简直就是个笑话。
任灏父子俩还在吵着,周沁却不想再待下去,连行礼也没有直接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