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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大概在十点前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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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呢?这是宸玲小时候问的最多的问题。她听到自己声音的一刻,感觉有些奇怪,却又觉察不出所以然。苏染并没有说话。只是疲惫的摇了摇头,目光里,有一些期待,也有一些幽怨。

这是秦历十四年的冬初,不久之前的莲空城外爆发了一场规模空前的武林决战,江湖武林势力半数人死于争夺中,为的,只是一座楼。

最终的结果就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栋楼被一个不知名的剑客,用一只不知名的巨兽,暴力的拖走了。人活于世间,便是死亡也无法彻底抹去一个人的痕迹。那个在莲空城惊鸿一现的绝世剑客到底是谁至今也是个迷,但依旧有少数人是知道的。

此时此刻此地,这处院子里的这对母女便最是了解那人。

所以宸玲不解,苏染亦不解。

为什么失踪已久的你会忽然出现在莲空城?为什么你明明已经来了莲空城,却不来看我们一眼?

宸玲似乎忘记了什么,但又感觉一切如此自然。她六岁时有些矮,够不着母亲的脸,只好拉着苏染的衣角,努力的挤出笑脸。

苏染在看到女儿的时候,心情总是会好一些。她本是云慈谷的弟子,当代第一女侠安红豆的小师妹,最得安红豆喜欢。但多年前下山游历江湖之时,她在长河的渡舟上,遇到了一个青衣剑客。亦是从那一刻起,苏染忽然明白……

这个世间是有一见钟情的。

相遇总是美好的,尤其对于苏染来说,她是这个世间最美的女子,又正是情窦初开之时,她还记得自己的娘亲曾经说过一句话,剑客绝情,不要爱上这世间的剑客。

这句话在后来的很多人身上得到了应证,那些剑客或身死于别处,或在江湖的深处名利的高处渐渐迷失,古往今来,并无多少例外。可动情的女人,便是这世间最无畏的勇者。任它千山万水,任它艰难险阻似乎也敌不过初见时的一眼悸动。

后来的事情,于苏染来说,该是幸运的,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她以为毫无名气的宸沙该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剑客,却未想那是一名或许能胜过弛砚南的绝世强者,他还那么年轻,却已经站在了这个人间剑道的最顶端。他明明置身于俗世之中,却仿佛来自天外。

她越发的爱着这个男人,与他相依相恋,与他结婚生子,但最终,却未能白头偕老。

他已经离开了很久。这世间或许还有一个江湖,那个江湖藏在江湖最深处,她这么想着,所以自己的男人明明已经站在了武道的巅峰,却又总是行踪飘渺。

这世间可是还有他没战胜之人?

这世间可是还有他所不平之事?

这世间可是还有他求而不得之物?

不然为何成婚没多久,他便总是混迹在江湖之中却又无从寻觅他的消息?不然为何这样天纵奇才的人物却无盛世侠名?但他又仿佛不幕名利,如果他重名利,在苏染看来,他只要击败弛砚南,天下最强之名便是他的,而对于宸沙来说这的确不难。

所以他到底去了何处?

他回来的越来越少,回来后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她有一次忍不住开口问道他的去处。

一向洒脱不羁的宸沙,却沉默起来,最终摇了摇头说道,这世间有很多不可知的事情,不可知,便不要知道。

苏染很懂事,她是一个痴情的女子,但她亦很聪明,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也许在面对某种强大的威胁,这世间的不可知有很多,有些秘密一旦流露出来,或许会影响整个世界。那以后她不再过问。安红豆对她说过,强者们总会承担着改变时代的命运,宸沙是苏染见过的最强之人。她亦不奢求自己能在他心里的位置重过天下事。

这显得有些卑微,但爱情,本就会让人低到尘埃里。有些东西其实在我们心里是最为重要的,但却很难意识到。

苏染与宸沙的爱情,算是一帆风顺无波无折,就好像多年后人们写给孩子们的童话中的故事一样,王子与公主总是会在一起然后过着幸福的生活。

但,在一起之后呢?

故事停留在了一个所有人满意的位置,却没有告诉人们后续。那些后续却在童话诞生之前,就被诗人们以诗歌记载了下来。成了日出东楼,月落西楼,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成了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成了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苏染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美人,宸沙是江湖千年一现的奇才。他们的相爱平平淡淡,他们的相守却是甘苦参半。

她无法不怨,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爱着他,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相信凡事终有完结的一天,相信宸沙终会有想歇息的时候,她在莲空城买了处院子,安生下来,为的便是等到那个时候,可以让自己的男人,能够历经江湖沧桑之后,有个归处。

等待总是漫长的。

好在不久后,女儿出生了,女人一旦做了母亲,所思所想便会发生很重大的转变。宸玲是苏染的救赎。直至死的那一刻,苏染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以为她的一生会是嫁给一个盖世英雄,然后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但她猜中了前头,却没有猜到结尾。这些年来宸沙每年其实都会回来,都总是停留很短的时间后就要离开。

显得有些仓促匆忙,又有些无奈。她等着他,多年如是,直到连女儿都六岁了。那一年,莲空城大乱,死了太多的人,她终于再次见到宸沙,却只是抬头望向天空,匆匆的一瞥。

那个骑着上古异兽,拖着天下至宝的男子是他的丈夫,也是一名盖世英雄,可他却没有和自己生活在一起。他总是神神秘秘,做着不可知的事情,探索着不可知之地,或者,宸沙本就是一个不可知之人。

宸沙走了,那是苏染最后一次见着宸沙。后来的她,每天都会在院子门前,视野开阔的地方望向院外,一站便是数个时辰。

一直到冬天,寒意侵袭使得她染了风寒,她亦坚持着在等那个人。

宸玲喜爱武道,这一点倒是与苏染截然不同,苏染虽然生于云慈谷长于云慈谷,却是医术剑术都极为平常,便连许多入门弟子也不及,虽为女侠安红豆同辈,但苏染的柔弱便是云慈谷的人也认为,舞刀弄剑不适合苏染。

但苏染虽然不精于武道,却对武道有着深刻的见解。然而即便是她,面对宸沙留下的武学典籍,也觉得晦涩难懂。可是女儿却仿佛天生剑心通明。宸玲习武的时间很早,四岁便开始了。宸沙并未指点过宸玲,宸沙留下那些武学典籍也不过是嫌这些东西难以携带。

他没有想到,苏染亦是后来才想到,原来他们的女儿,竟然如此的天才。宸沙苦心寻觅自己的传人,却忽略的了最适合修炼自己武学的人便是自己最亲之人。

他是一个孤独的剑客,即便有了自己的爱人,即便他也爱着苏染,却依旧难以抹去那样的孤独,因为他站得太高,他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江湖深处,那个地方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又仿佛有着无数人。

他过于痴迷于探寻,却忽略了自己的家人。他是千年不遇的绝世奇才,但于家之一道上,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甚至比之平常男人更不如。

宸玲在字尚未能认全的时候便开始练剑,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却修习着剑阁最高妙的剑法与神术,这在所有人看来不可能办到。但她办到了。

宸玲窥叶的过程也极为顺利,初窥叶境时,也是一个冬天,飘落在莲空城的雪花,忽然停住,哪怕只是宸玲身前一尺的一片细小的雪花,但那一幕依旧让苏染惊讶不已。再后来,苏染渐渐发现了宸玲的与众不同,自己的女儿仿佛从来没有瓶颈和知见障,那些最为晦涩难懂的记载在宸玲看来仿佛是世间最通俗的言语。

宸玲无师自通,学会了风沙剑法,学会了雨罚之术。苏染曾经见到宸玲喜爱剑道武艺,料想女儿总是随父亲的,想到此的时候,总是偷偷的笑。她想着,真的很可惜宸沙没有看到这一幕。原本她想将宸玲带回去给师姐安红豆,亲自传授宸玲云山无念剑。但在见到宸玲的练剑天赋后,她猛然想到,女儿对剑法的领悟方式也许根本就与常人不同,所以才能看懂那么晦涩的剑法。

这世间,除却宸沙,无任何人可教宸玲,无任何人配教宸玲。

等宸沙回来好了,苏染如是想到,宸沙回来后就告诉他女儿有多优秀。苏染以为留给她的时间还很多,以为一个平凡女子与绝世剑客的爱情其实才刚刚开始,哪怕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对那个剑眉星目仗剑天下的青衣男子有着炙热的感情和浪漫的幻想。

但莲空城那匆忙的一眼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宸沙。面对女儿的疑问,苏染只能无言的摇摇头。

爹爹呢。这是宸玲遥远而深邃的识海里,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但苏染无法回答她。宸玲忽然恐慌起来,因为这些事情她本就经历过一次,她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但她说不出话来,她仿佛灵魂被锁在了自己年幼时的躯体里。

她很想告诉苏染,离开莲空城。可她办不到。她挣扎着想说话,最终慢慢平静下来,眼里只有茫然。

她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这并不是回到过去,这只是回到了回忆中。所以那些将要发生的事情,她改变不了。

她开始想那些以后的事情,这么想着的时候,时光仿佛瞬间倾泄。

苏染病倒了。

莲空城自天下第一楼消失后,九大派之间的争斗便已经停止,但死伤无数遍地尸体却让莲空城起了疫。而每天依旧有一些末流的武林势力在莲空城外争夺,九大派中的很多尸体被九大派的人运了回去,但江湖中很多散人游侠的尸体无人认领,那些尸体对于一些刀口舔血每天过着朝不保夕的江湖恶客们来说,便是某种财富。

莲空城外大的混乱没有了,小的争斗却无休无止。

而莲空城内,疫情如火势蔓延一般无法得到遏制,宸玲带着苏染前去寻找大夫,但大夫门前已经满是患者,大街上人满为患,还是个小女孩的宸玲看着这一幕,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恐惧。

无数的人死在街道上,尸体散发着腐臭,帝国甚至不敢派人来处理这些尸体。而大夫们治疗病人的时间却很漫长,远远赶不上疫情扩散的速度。宸玲彷徨无助,不知该怎么办。甚至有些大夫已经因为过于疲乏而拒诊。

就如同那些死去的江湖武者在地狱里不甘寂寞一般,他们死后亦为这个城市带来了死亡。

苏染的病情越来越重,脸色苍白。厄运来的时候仿佛人怎么抗争,都无法逆转天意,明明有着还算丰厚的家财,明明这个城市还有很多大夫,可偏偏的,谁也救不了苏染。

宸玲记得母亲提起过云慈谷,说里面都是能救死扶伤的仙子。于是她欲带着母亲去云慈谷。莲空城的大疫愈发猛烈,最终帝国还是派来了医守阁的大夫,很多人可以得救,这座城市的疫情终于缓解下来。宸玲与苏染本以为等到了救治,可谁也没想到,这只是一场空欢喜。因为帝国的大夫立了一条让宸玲无法理解的规则。

凡是江湖武者,概不医治。

宸玲与苏染都初入武道,窥叶境界被医守阁后的侍卫一眼便认出,但无论宸玲怎么苦苦哀求,帝国的人却丝毫不动容。他们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些所谓的武者们病死,仿佛是一件很值得取乐的事情。

除却这条规则,如果有大夫私自医治江湖武者,一律查封,按叛逆同罪。这是帝国与江湖武林死斗的开端。但宸玲与苏染却成了这场战争里的受害者。

小孩子的世界是黑白分明的,好便是好,恶便是恶。也是在那一刻起,宸玲对帝国有些先入为主的厌恶。

最终,苏染同意了宸玲的想法,于是这对母女,买来了一辆马车前往东海城云慈谷。当年苏染与宸沙成婚,其实并无人知晓,这么多年来,她只修过一封书信给师姐安红豆,说已经觅得如意郎君,无心再过问江湖事。信中其实告知了地址,但安红豆尊重小师妹的选择,认为一个女人能寻觅到挚爱,总是好的。便也从未过问过,不施以打扰。

宸玲回想起来,这仿佛是一段与天斗的日子。

她带着自己的母亲,从莲空城向东南而进前往东海城,这一路上走过了雪雨风霜,看到过人间百态。

她虽然初入武道,却终究是个孩子,在无尽的奔走中很是疲惫,却很少让自己休息片刻。不停的赶路也无法胜过病情扩散的速度。

苏染的脸越来越苍白,神情越来越憔悴。可苏染一样在坚持着,她不想死。她的一生里有一个天赋卓绝乖巧孝顺的女儿,有一个经天纬地堪称盖世英雄的丈夫,她生性善良从不为恶,她不该这么死去,还有很好的生活在等着她。

东海城终于到了,云慈谷终于到了。小宸玲以为娘亲一定能得救了。可噩耗却是一个连着一个。安红豆与苏染相谈许久,虽然缓住了病情的蔓延速度,治得住瘟疫却治不住苏染体内的其他病。

苏染仿佛一个光鲜亮丽的果子,但内里,可能已经被腐蚀的千疮百孔。

那一刻宸玲才知道,原来娘亲早在瘟疫到来之前,便已经患了重病,她单薄的身子时常就那么站在院子里,一站便是数个时辰,她常常独自落泪寝食难安。她不过成婚几年,却很少感到快乐。这些年过得看似风光实则满是苦楚,于是落下了病根儿,而瘟疫,不过是个引子。

宸玲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娘亲这么善良的人会有如此不公的命运?

她害怕,她想念自己的父亲,可她也恨自己的父亲,明明有个他承诺过要照顾的人在等他,可他却常年不见踪影。如果娘亲死了……宸玲颤栗起来。

她哀求着安红豆治好娘亲,可安红豆有心无力,最终安红豆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天下第一神医,钟万毒身上。不幸中的万幸是安红豆与钟万毒倒有些交情,知道钟万毒所在。

但这里是东海城,钟万毒远在南蛮秘境,一个小女孩带着一个病人跋涉万里,实在让人难以放心。可宸玲执意要前往,安红豆其实有句话一直想说,却觉得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太残忍了些。

那句话最终没说,或者在安红豆看来,说了也没有意义,无法改变这个倔强的小女孩拯救母亲的心意。

母女二人又开始了赶路。路途遥远,这一路她不知行进了多久,其间也遇到过一些江湖草寇,宸玲天赋出众,但终究年幼,这个过程里她其实也受过伤。

第一次杀人是在途经连庆城的时候,连庆山多,数十名草莽围着宸玲,要抢掉宸玲的马,更丧心病狂的对马车上的苏染言语轻佻。

那一天的风很大,她的念头转到这里的时候,便瞬间来到了连庆山外,一地的尸体,满脸血污的小女孩。大风之中贯串着刺鼻的腥臭。宸玲开始呕吐,不停的呕吐,仿佛要把胃给吐出来。

但她的眼睛没有从哪些尸体脏器上挪开,她不知道还要走多远,走多久,她不知道还会遇到多少这样的人和事,她必须适应这些,不要再让这些人的尸体影响到自己。天才似乎适应任何事情都非常的快。很快的,她的目光变得清冷,不过一个七岁的孩子,似乎眼中已经带着几分不似尘俗里的漠然。

继续上路。

白昼的时候赶路,夜晚累了便练功。明明是无比匆忙的一年,修为却在不断的提升。苏染有时候也在感慨,如果命运不那么无情,让女儿的天赋早些显露,或许一切都变了。

苏染已经感到大限将至,她努力的活着,不再是为了宸沙,只是为了不让女儿失望。

这一路上,她总是保持着乐观,但她也忧心忡忡。她害怕宸玲以后会恨宸沙,害怕父女两会吵架,她以前就能感觉到,宸玲对宸沙的漂泊过久而感到愤慨。可她始终相信,宸沙是在做着某件大事。苏染总是说:

“玲儿,你爹是个盖世大英雄,他在默默的拯救着苍生,以我们不知道的方式。”

以往宸玲总是乖巧的点头,可自打苏染病了之后,宸玲对这个说法越来越怀疑。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苏染的话语越来越少,气息越来越微弱。神色也越来越疲惫。她觉得自己就快支撑不住了。

但终究还是倔强着,在与病魔抗争,垂死挣扎着。因为她不甘心,她的女儿已经这么努力的从莲空城到东海城,再从东海城到南蛮,这一路吃的苦受的累哪里是一个孩子该承受的?

她多希望自己能好,能给小女孩的世界里,一个不算太坏的结局,能让宸玲的努力,得到一个不那么残酷的回应。

一个孩子在拼命的赶路,一个妇人努力的活着。这便是那段日子里最简单的概括。

这一路上,宸玲一直念叨着许多将来要做的事情,许多将来要和娘亲一起做的事情。比如和她一起等那个人回来,和她一起在莲空城郊外放风筝,等自己长大些了,还要参加武林大会,拿下名次。成为江湖里人人敬仰的女侠。

她不停的开口,不停地说话,亦如她不停的在赶路,仿佛某种东西在慢慢压迫她,在从她手中夺走什么,她只有听到娘亲带着笑意的回应时,她才能稍微安心一下,但很快的,她又开始担忧起来。

都说母亲与孩子间有着某种心意的想通,宸玲或许便是感觉到了苏染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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