弛砚南。这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也是一个在武林消失了有些年却始终不曾被人忘却的名字。人们无法想象天行不息是弛砚南所创,很多人以为该是更久远的圣贤所创。
武学之道,在很多人看来就该是年代越久远就越强,人们的很多意识就跟神话故事一样,以为最强的生物都存在于洪荒时代。所以天行不息这种仿佛能从本源上改变武道的强大武学,就该是更早的先贤留下来的。唯有剑阁的剑圣们知晓,这门武功,是弛砚南所创的。
在提及弛砚南的时候,花刃衣注意到了师傅叶愁城的神情再次浮现出赞叹,这一次是心服口服的赞叹之色,甚至带着些许遗憾。
“风枯于朝夕之间,便将当年投降了秦国的楚国高层百余人杀的干干净净。这些事情,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剑阁聚首的时候,却是听到宸师弟提起,帝国最强大的那些人,没有一个能奈何风枯。事实上,风枯与秦国的恩怨我们剑阁弟子不该干预,但当年风枯错杀了许多无辜的人,偏偏我师兄弛砚南,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仁人义士。他是那种明明已经走在了武道最高峰却还能为了一个毫不认识的弱者献出生命的人……”
那个让弛砚南献出生命的人,在中原的诸多客栈里,花刃衣也曾了解过,乃是一个名为沈潮崖的前帝国龙将,花刃衣见识过现任帝国龙将的实力,心道若前帝国龙将也是这个水平,那可真的不该被称之为弱者。
“后面的事情无需我多说,师兄找到了滥杀无辜的风枯,欲劝风枯不要为难寻常百姓,风枯却说出了天坑的事情,师兄最终与风枯无法达成共识。只得……与风枯一战,却不料施展了比风枯的无限之道更强大的天行之力,风枯其人桀骜不驯,但在见到了天行之力之后,却是感叹再练百年也难以望其项背,从根源之上便已经输了,竟是羞愤自尽……”
花刃衣大惊,剑圣这种级别的人物,一个能长时间进入极限速度状态的真武强者,居然会羞愤自尽,那天行不息到底是何等绝学?
“天行不息……当真如此强大?”花刃衣有些难以置信。
“自然强大。可惜十七年前,他便死了,剑阁聚首的时候,只有五位剑圣,师兄与风枯都已经死了。天行不息的不息之力,乃是生生不息,有着无尽的元气内劲可以施展,更能为修炼者带来极为强大的躯体。仅仅凭借这一点,便是绝对的超凡入圣的武学,但天行不息之中的天行之力,却是无缘得见,师傅给师兄的评价是无竭之剑,但师傅也说,这并非最终的评价,因为真正的天行不息,师傅也没有见过。见过这一切的,便是在风枯之后入世的第六位剑圣,也就是我的师弟,宸沙。”
宸回,宸沙,提及这个名字的时候,花刃衣就难免的想到了宸回。看来,这个人便是宸回的师傅。而前面所提到的无妄,便是荒月神教教主的师傅。
石洞之内的气氛似乎随着提及到宸沙而变得有些悲凉。师傅叶愁城给花刃衣的印象,大多都是极度的平静,无悲无喜。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在教导自己的过程中,礼数都教的很透彻,但明显,师傅并非是要将自己培养成下一个叶愁城。因为师傅本身,并非一个重视礼数的人,甚至有些离经叛道,所以这么一个人教出一个极为重视礼数的花刃衣,该是有着别样的用意。
礼数体现着涵养,尽管看着花刃衣的装扮极为的平凡普通,甚至海风将花刃衣吹得有些咸腥。可这些……都可以一一拭去,虽然花刃衣没有细想,叶愁城也从来不提及,但花刃衣能感觉到,师傅对自己有着其他的期待。
想得有些远,花刃衣回过神来,宸沙该是剑圣之中年纪最小,境界却是非常高的一个人,在提及到自己这一辈的时候,花刃衣有注意到师傅对宸回的评价,由此可推断,师傅其实与宸沙的关系不差,而且作为宸回的师傅,该是有着让剑圣们也惊讶的天赋。
事实的确如此。叶愁城这么一个人能够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这个宸沙该是极为了不起。
叶愁城说道:“小师弟是我要提及的第六位剑圣,但若按照我们这一辈的顺序来说,小师弟是第七位。亦即最后的一位剑圣。他入剑阁的时候,不过五岁……”
回想起宸沙年幼之时,那是数十年前的事情,叶愁城却是觉得一切历历在目。那个时候的他正是壮年之时,剑阁之中的绝对强者,他得承认,神仙一般的师傅,很少带回来如此年幼的孩子。大多孩子都是十岁起。
花刃衣不知道师傅提及这位剑圣的时候,为何会从五岁开始说道起来。
叶愁城自然不做解释只是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宸师弟年幼之时,并不会任何剑法,他甚至连握剑的姿势都是错的。师傅将他带回剑阁,众人本以为师傅会对他有别样的照顾,可偏偏,师傅带回来之后就不再管顾,不闻不问。面对剑阁的人,哪怕是最弱的弟子,也绝非寻常江湖武者可以面对的,更遑论一个五岁孩童。”
“起先的两个月里,那些剑童们还颇有顾忌,但两个月后发现师傅对宸师弟的确是不管不顾之后,便开始欺负宸师弟,做些杂役活计倒也罢了,但后来,那些资质驽钝的剑童们无法突破剑道的怒火都慢慢的撒到了宸师弟上面,再到后来,已经开始羞辱宸师弟。宸师弟为人极度骄傲,并非自大,但过于弱小的人带着不符合自身实力的骄傲,便是自大。”
“后面的几个月,他过得极惨,甚至出现过性命之危……”
一切仿佛还在昨日,叶愁城记忆犹新,叹道:“当时我想着,出了人命师傅若怪罪下来,虽然祸不及我,但总归会有麻烦,于是每次我都救下了他。”
提及到此处之时,花刃衣注意到师傅的语气变了,言语之中带着的不再是赞叹,而是惊叹。
“第一次他昏迷了十一日,身上多处淤青……”
一个五岁孩子受这样的折磨,花刃衣不禁开始怀疑,剑阁里面的训练到底是怎样的训练,他早已猜到那个地方基本都是存在于这个世间的最恶劣的地方,自然训练极度艰苦,但看起来,不止是艰苦,还极度残忍。
“第二次他昏迷了三日,身上依旧多处淤青……”
“第三次他没有昏迷,浑身是血……”
“第四次他的四肢全部被人打得错位,但饶是如此,却还是爬到了休息的地方,平静的看着我,等待着我像前面几次一样给他上药,替他疗伤。”
“第五次他走一步一瘸的走回来了。这次倒是保住了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