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叹于这破天一剑,但亦恐惧这乌云的由来,掌门的这一剑,代表着这忽然到来的异象,并非是偶然,而是……人力所为。
如果真的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那个人的实力该是有多强?
文宿害怕的看着这一幕,但到底……没有停下,他一直走着,一步一步的走向云沧玄。
如聂无痕所言,文宿有着不争之心,他虽然排名在庄生晓之下,但实力并不弱于庄生晓,足可问鼎武名录第一页第一行,乃是真正的高手,文宿想着,不管多么强大的敌人,自己总该是能够帮助掌门的。
拥有着九叶巅峰的修为,天玄九剑练至第九剑的造诣,所以无论如何,自己能够帮到掌门。
云沧玄此刻被浩瀚如星海的剑气笼罩,其中有他自己的,亦有着他人的。
到现在为止,那个凝聚着那诡异乌云的人还没有现身,可哪怕那朵云消散了,那恐怖的剑气却还在,残云之间涌动的雷电一般的巨龙还在翻腾着。
猛然间,一道巨大的沉闷的闪电落下,真真正正的晴天霹雳让整个大地都在晃动起来。
这一道雷落在了极远的地方,一小片林地瞬间变为焦土,仿佛一道警告,又或者是一道嘲弄。
云沧玄皱眉,从刚才的乌云到现在的惊雷,这个始终不曾现身的人,竟是能在自己的视线之外,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操纵天象?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云沧玄甚至感觉到了一丝细微的恐惧。
而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文宿的呼喊。
“掌门!掌门!”文宿看到了云沧玄,激动地呼喊。
但云沧玄回首时的表情却是让文宿感到不安。
云沧玄第一次惊慌起来。
“快回去!这是命令!”云沧玄吼道。
文宿一愣,不明所以。他料定掌门该是在面对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的敌人。所以自己应该是能够支援掌门的。
但他忘了一件事情。
如今的云沧玄,面对九叶巅峰境界的对手,几乎可以在须臾间决出胜负,而这个也许连云沧玄都不是对手的强大敌人,面对一个九叶巅峰境界的对手,恐怕只需要瞬间便可击杀。
就仿佛是因为前来之人的自不量力而动怒。
在云沧玄的吼声传来后,在文宿的片刻犹豫间。
又一道巨大的惊雷落下!
白昼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更加明亮。先是乌云,再是沉闷的巨雷,连庆的人们以为要变天了,却也有些不解,这天气为何如此古怪。
惊雷连连。
云沧玄身剑如一,一道笔直的剑光划过,仿佛要将这道惊雷切开。
但从天而降的惊雷到底是占了先机。
文宿在听到了掌门的话语后,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然后他抬起了头。
这位玄机剑派的第二高手,一直以为兢兢业业打理玄机剑派上下的副掌门,在这一刻忽然间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他不该来。
因为来了,便无法再回去。
他太低估了对手,低估了荒月神教找来的这位高手,这神秘高手到现在都不曾现身,但展现出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人们对武道的理解。
当年有人用数剑斩灭了楚国最后的复兴希望。
如今亦有人以云雨为鞘,执雷霆为剑,仿佛……神明!
沉闷的惊雷再次落在大地之上,渺小的生灵甚至来不及退散。文宿举着剑,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完好,散发着死寂的焦烟。
他的嘴唇微微在蠕动,用尽最后的力气说着临终之语:
“掌门……以后……就全靠你……了……”
雷声震动着云沧玄的耳膜,他的剑终究迟了半息,在接过文宿的时候,文宿已经死了。雷声还在大脑里晃荡着,云沧玄没有听清楚文宿临终的话语。但他已经猜到了是什么。
他缓缓合上文宿的双眼,内心有着从未有过的感受。
这么多年来,云沧玄立志做一个隐者,他不争世事,寄情山水,研究音律,甚至将剑道放在了次要的位置。他的确做到了淡泊宁静,所以很多年来,他的内心里只有平静,无悲无喜。
玄机剑派的往事。江湖的分裂,各国的战争,对于他来说,不过都是有趣与无趣。
武林大会处在命危之际,他不曾感到恐惧,只是感叹自己还是太俗了,而回忆这件事时,最大的有趣之处便在于发现了一个叫掌柜的可塑之才。雪魔一战之时,生死之间的大恐惧在如今回想起来时,也是那般,早已没有了恐惧,只有自己与宁无邪的一番对话,一个约定。
是的,这便是自己,一个在情绪上始终不会引起强烈波动的人。总是游离在悲喜之外。
可文宿死的这一刻,云沧玄第一次感觉到了莫大的悲悯。
他有一种感觉,这仿佛是一种会伴随着他许多年的痛苦。这个与自己年纪一般大比自己更加淡泊宁静的人,这个为自己处理了所有俗务让自己可以随心所欲之人,这个能兢兢业业本本分分的尽责之人,早已在这些年里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朋友死在了自己面前,为他人所杀,这是云沧玄一生以来最大的屈辱。
他缓缓放下文宿,他不想抹去这种痛苦,但至少要减轻它。
从复仇开始。
(后面还会死几个人,反派也有几个会狗带,收割期,大boss毕竟要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