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一手抵着陆启霄的头,一手抬过头甩了两下,将袖子甩到腕后,露出一截手腕来,伸到陆霜面前。
手是很好看,手指修长,指甲干净,透过冷色调的肤色可以看到手背上的青筋向腕处延去,只可惜被几道红痕扰了视线。
“他抓的。”
钟黎委屈地展示自己的伤口,语气也很无辜,又接着道:“我只是怕你冷清,想帮你打点一下。”
陆霜觉得这个骂不得,那个又凶不得,她垂眼看着胡乱挥舞手臂的小霸王。
怎么跟他解释面首的事……
长大点自然就明白了吧。
思来想去,她决定一把抱起陆启霄,然后走到钟黎身后不轻不重地踹了他屁股一脚,“不是让你回东厂了吗?多管闲事,谁准你进我院里了?”
陆启霄破涕为笑,在陆霜怀里咯咯咯地乐出声来。
钟黎回过头来,那段手臂还露在外面,摆弄着刺眼的红痕几欲争辩,却被陆霜的眼神警告压了下去。
圆丫把头深深埋着,使劲憋着笑意,云岚也忍不住抽搐着嘴角。
砰!砰砰!
屋外爆竹声声响起。
钟黎放下了衣袖,走到窗边贴好了最后一个“福”字,陆启霄也没有再哭闹。
“新春同乐,阿焰。”
外头爆竹声太过吵闹,淹了钟黎这句不轻不重的话。
陆霜如实道:“什么?没听清。”
钟黎没有后话,紧了紧披风就往外走去,走到院口处,回头张望了一眼,见无人跟出来。
随后他向暗处隐去,几步便落到府外的一颗老松边上,往树干处蹬了一脚。
这一脚用了内力,树上的雪刷刷落下,钟黎侧身往旁边避了避,随即一个敦实的身影也闷声落地。
“少督主,您完事啦?”
钟黎白了他一眼。
“爆竹都放过了,回去也是挨于都督的骂,要不咱们就……”
“骂也是骂你,我找义父还有事”,钟黎说完从墩三衣袖里拿出假面戴在脸上,又拎着他的衣领往宫里赶去。
“嘿嘿是问娶胡家美娇娘的事吧,属下都打听清楚了,于都督他老人家都给您安排好了,三月后就过门嘿嘿……”
钟黎面色上波澜不惊,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抽走了墩三头上的小暖帽,紧接着往他嘴里塞去。
墩三:“呜——”
陆霜哄睡了陆启霄,连夜送回武练场的军营里去。
回来后的第一个年,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她匆忙收拾了一下,天蒙蒙亮就带着刘迸给的人手和朝廷发的物资往南面赶去。
灾地在南河一带,此去还有水路要走。
到了码头,陆霜手拿宫令,上的是朝廷专属的大船,上面有专门安顿战马的马棚。
船出不久,天开始大亮。
水面上白茫茫一片,雾气在缓缓消散。
不多时,有船手来反应说是前方有一艘小船,似与陆霜同路。
同路?
船手又道:“陆姑娘,往南就是灾的,受灾严重,近几个月都没什么商贸往来,小的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私人商船往南河一带去了。”
陆霜眯眼眺望,这莫不是什么通风报信的,竟先她一步去了。
她问道:“追得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