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当年钟老太傅在朝堂的事,连孟青有话说。
他起身道:“皇上,钟老太傅为师,习惯于直言纠错,许是他当年言行过于直接,让您心生不悦,但为何朝臣都向着他,您可有想过,是您真的错了?”
“连孟青!那时你还没资格在朝堂说话!”
连孟青也提高了声音:“但家父当年就在朝中!他是您的师,也是家父的,也是臣的!”
“他死后家父隐退朝堂,此事乃家父心病,医者治不了,臣只能求皇上。”
“还请皇上先给陆校尉兵符,然后……接着议此事。”
陆霜再次催促:“皇上,兵符!”
齐南帝红了双眼,深吸一口气,问道:“若朕执意如此,你们待如何?”
他问这话时没有看着任何人,两眼放空。
但其他人皆是朝钟黎看去。
钟黎道:“臣要皇上认错,亲自还钟家清白,若皇上真的宁死不愿,那臣只能自行修改史册,再改朝换代,至于兵符——”
“臣将皇宫掘地三尺,也会找出来。”
“呵……”
齐南帝冷笑一声,“那只怕是来不及。”
“那便不要兵符!”
陆霜道:“皇上会弃国于不顾,我陆家不会,缺这半块兵符,臣便拿皇上的玉玺、皇上的金冠,甚至可以是您的头颅!皇上,不要逼臣。”
她这话可不是在开玩笑,朝臣震惊,陈江吟吓更是了一大跳。
齐南帝道:“陆霜,你敢?!”
“她有何不敢?!”
这话是钟黎回的。
他向来不会吼人,即便是怒极了要杀人,也总是斯文模样,说话不响,语调温温。
他这样喊出声来,陆霜也是头一回见。
转眼间,一把利剑悬在齐南帝脖颈上,他颈间冰凉,浑身一颤。
他只是不想在史册上留下污点,可真到了这一步,不论是被当堂斩首,还是边境失守,都是更大的污点。
他没得选,也不配选。
颈间感到刺痛,溢出了鲜血,顺着往下流到了他衣襟内。
下面的朝臣们都在劝他,无一人出声阻拦或斥责钟黎,事态在谁人掌握之中,他们都心知肚明。
“哈哈哈哈……”
齐南帝无力地笑了几声,道:“如你们的愿,朕都如你们的愿。”
“陆霜,朕临命你为陆参将,随朕来吧。”
钟黎这才放下了剑,他颓步走出大殿,往寝宫去。
陆霜跟在齐南帝身后,钟黎又隔了几步跟在她身后。
他打开枕下的那块机关床板,取出了一个小木盒。
“皇上藏的还真好。”
齐南帝自嘲道:“藏得再好,也无济于事。”
他将兵符交给陆霜,陆霜接过的一刹那,手被齐南帝紧紧抓住。
后方的钟黎眸色一黯。
齐南帝并未再有其他动作,只是用另一只手在陆霜的手背上拍了两下,低声道了一句:“务必……守住!”
陆霜感受到了他手上的力量,她抬头看了一眼他颓败苍老的模样,短短一夜,他看起来衰弱了不少。
他犯过很多错,但她相信这句一定是真话。
陆霜道:“臣遵旨。”
说罢她拿着兵符转身离去,与钟黎擦肩而过时,听到他唤了一声“阿焰”。
陆霜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