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霜下午睡了,此时根本不困,对钟黎拳打脚踢了一会儿后,便靠到枕头上发呆。
钟黎挨完了揍自顾自睡去,实则他也没有睡着,只是他知道,他若是也不睡,她只会睡得更晚。
且她伤不好全,他就不好欺负她,只能单方面被压制,还不如两眼一闭。
要他说,重伤时候的陆霜可怜兮兮,也是最听话的,因为没本事反抗;她不受伤时虽厉害,但总被他压一头。
最难对付就是这样伤好了一半的,还是不招惹的好,免得她一跳脚把自己伤口挣裂了,这事在陆霜身上真不是没可能的。
陆霜见他睡了,便侧过身来看他。
她见他衣襟微敞,墨发淌在枕侧,长睫覆在眼下,若不是眉峰和下颚的线条相对刚毅些,真是要被当作女人。
想来儿时扮女装,应是天衣无缝的。
“睡了?”陆霜试探问道。
“真睡了?”
“我不信。”
依她对他的了解,他不该这么早就入眠,但她寻不到破绽,于是俯身过去对着他耳朵吹了吹气,道:“真的不起来跟我聊天?”
钟黎还是没有反应。
陆霜不死心,又改了主意,将唇覆上,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瓣。
钟黎依旧没有反应。
陆霜瞬间不太开心,半耷下眼皮,小声威胁道:“你最好是真的睡了,否则让我知道你此刻是装的,我就娶别人去。”
她又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没人跟她闹,她躺着躺着也慢慢困了下来,不知不觉间又深睡了去。
钟黎听到耳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这才睁开了眼,伸出舌尖舔润了一下唇瓣,随后又学着方才陆霜的姿势侧过身去看她。
拿“娶别人”这种话来威胁他,她是真狠啊。
陆霜散了发髻的模样少了几分英气,多了些温婉模样,实属罕见,钟黎甚至觉得该把这称作为幻觉。
他凝看了一会儿,发现她鸦青长睫轻颤,看起来像是睡得不太安稳。
他知道她是又做梦了。
钟黎帮她撩开几缕散在她脸上的头发,倾身下去,还了她一吻,之后才将她搂着睡去。
陆霜确实又做梦了,但是没有续着下午的梦继续做。
在梦中她依旧是一个看客的视角,就在尘烟道观,就在这张床前。
她看到床上躺的不是自己和钟黎,而是一个少年。
少年看着十三四岁的模样,生的芝兰玉树,有种美貌初成的感觉。
陆霜凑近看了看,这不是像极了她睡前盯着看的钟黎吗?
她又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将将要亮,再回过头时,少年已经起身,收拾了行囊,走出门去。
陆霜跟上他,见他跟弗楉道长道了别,独自下了山,她一路跟上,见他是往京城的方向走。
路途漫漫,行了许久,梦中也是同现在一样春日的天气,少年下了山后,天上就下起雨来,他并不受影响,依旧往前走。
陆霜本来觉得这个梦没意思,但跟到城门外时,来了转机。
城门外重兵把守,不得出入。
这仗势……
陆霜想起来了,曾有一年,京中出了大案子,几月之内连死数十人,死状都极其相似,大理寺与东厂合作办案,为防意外和暴乱,京城被封,百姓不得随意出入,若真有事,需要通关文书。
少年被官兵拦在城外,为免麻烦,他不能硬闯,但又不甘走回头路,便干脆在城外一棵大树下坐下,想等到开城门。
陆霜看着他,嘟囔了一句:死犟的。
可是这幕怎么这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