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堵塞的车辆已经全部调头,安全离开。
程满心和喻搏空完成拍摄工作后,也悄悄离开了。
在车上,她就把视频、照片和新闻稿传回了江同新闻网,由江同新闻网第一时间作了连续报道,提醒广大群众暴雨期间减少出行,经过山区公路时一定要注意安全。
两个人像落汤鸡似的回到旅馆,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到各自房间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
程满心正在吹头发的时候,喻搏空就过来敲她的门了。他让服务员帮忙煮了两碗姜糖水,都端到她的房间来了。
程满心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坐下拿起勺喝起来。
“要谢我的事情多了,你指的是哪一件?”喻搏空坐在她身边,伸手抚摸了一下她还没有吹干的头发。
她非常警觉地往旁边挪了挪,也没有扭头看他,只管低头喝汤。
“不说就算了,你心里清楚就行,”喻搏空端起他的汤,喝了两口。
“不过我很好奇,你人在旅馆,是怎么知道几十里外的高速公路即将发生山体滑坡的?不要告诉我什么‘预感’或者‘猜测’,不可能有毫无征兆的‘预感’,也不可能有毫无理由的‘猜测’。”
“那我还能说什么?”程满心喝完了汤,又往旁边坐了坐,把头扭向一边不敢看他。
喻搏空笑了。“我问这个问题只是想提醒你,接下来会有很多人向你提出同样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应付?”
“我碰巧路过,遇到暴雨,又看到几块石头从山坡上滑落,顿时起了警惕之心。于是打电话报警,同时在路上放置警示牌。”程满心说得理直气壮。
“看来,你已经想好怎么应付别人了,可是你就没有想过怎么应付我吗?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把我当成自己人了,自己人不需要解释那么多。”
喻搏空内心的得意蔓延到脸上,遮都遮不住。
程满心这才转过身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也是‘别人’,该说的我都说了。”
“那要不要我帮你推理一下?你看,你是在没有下雨的时候,就把相机放到……”
“我不听!”程满心气呼呼地站起来,又把自己关进洗手间去吹头发了。吹风机“呼呼”地响着,再也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
之后的整个下午,喻搏空都待在程满心的房间里,不过他再也没有时间向程满心要答案,因为他一直在帮她应付各种电话。
她的手机和她房间的电话几乎没有断过,后来他们只好把电话线给拔了。
新媒体时代,要想做好事不留名太难了。何况她所在的公司也不允许她当“无名英雄”。
一时间,锦城市、华平市都知道有这么一位女记者,在外出采访期间,凭着自己精准的判断,救下了很多人。
其实,这么说并不夸张。因为程满心清楚记得,上一次因为没有她这样的“无名英雄”出现,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山体滑坡将十几辆汽车掩埋,伤亡惨重。
“山体滑坡事件”虽然不是系统提示的事件,跟主线任务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关乎到那么多条人命的大事件,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她这次刚到锦城,就打了市政热线,说两天后有暴雨,山区里的高速公路可能会发生山体滑坡,让他们提前防范。
当然,站在太阳底下说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会轻易相信。再说她也不能确信这次的事件会准时发生。
不过由于她的提醒,这两天确实有相关部门24小时在那个路段巡逻,地勘局的工程师也到现场进行了查勘。估计是没有发现可疑点,防范就有点松懈。
她今天上午在旅馆写完稿子后,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出事地点距离旅馆不远,所以她当机立断,决定奔赴现场看一看。
当时天气只是有些阴沉,她心存一丝侥幸,觉得很有可能只是虚惊一场。
然而刚出门还没打上车,狂风就起了,天色大变。她觉得情况不妙,这才留了DV和那封信给喻搏空。
她知道他一定会去帮她。只不过就像他说的,她并没有想好怎么向他解释。那就不解释了,随他怎么想吧!
到事故发生地她才发现,这里只有几名巡警,连最基本的提示牌都没有。
情急之下,她只能央求巡警从警车上拿来警示牌放到道路中央,拦截住路过的车辆,还差点儿被车撞到。
她的举动把巡警震住了,再加上雨越来越大,他们也预感到了危险的信号,这才站到她那边,一起向愤怒的司机解释。
所以事情传开后,她被不停地“骚扰”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个下午接到的几十个电话中,感谢的电话居多,还有想给她送锦旗、写表扬信的,都被她拒绝了。
锦城市政秘书长还给她打了电话,说领导想见见她,当面感谢她,她也以自己马上回华平市为理由推掉了。
更有意思的是,有记者提出要采访她,把她这个记者弄得哭笑不得。当然,她是不会接受采访的。
这次事件她确实有功,但总归带着“作弊”的嫌疑,她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那些看起来似乎很合理的荣誉和嘉奖。
所以,最后她只用一句话总结了自己今天的表现:我是一名记者,能作出这样的反应只是出于本能。
“你变了,”喻搏空坐在沙发上,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仔细观察着程满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
程满心最讨厌他的眼睛,尤其是他的双眼皮。他不但盯着她看,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只能回怼道:“哪儿有人永远不会变的?”
“也对,”喻搏空不想和她争论。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才感觉肚子饿了。“去吃饭吧!”
“好,我请你!”这是程满心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