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何正志伸了个懒腰,然后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副刚制作好的耳环高高举起,对喻搏空说:“最后一个订单,我完成了,明天我就正式离职了!”
喻搏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从他手里接过那副耳环——黄金的、镂空的灯笼形状,正中一颗朱砂点缀,细细观摩。
“也只有你的细心和耐心,才能让一件小巧的饰品美到极致。”他把耳环还给何正志,让他放进柜子里。
“你错了,最细心的是高谊,只不过在你心中,他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利用完了,他甚至不值得你再提起。”何正志苦笑。
喻搏空的笑容比他还要苦涩。“老何,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
“我怎么看你不重要了吧!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评价自己?”何正志站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喻搏空也站了起来,伸手拦住何正志,“陪我喝一杯吧!”
何正志扭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走到二楼的阳台上,喻搏空把三个餐盒摆好,罐装啤酒打开,递给何正志一罐,并和他碰了碰,自己先喝下一大口。
何正志坐在他对面,眼睛却只是望向远方,更远的远方,那里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你不同意我们工作室加入‘搏满福珠宝集团’,我可以理解,可是你为什么对我个人有这么大的意见呢?”
自从喻搏空五天前突然对工作室所有人宣布他们要加入“搏满福”之后,何正志整个人就不在状态了。
他不像朱浩、姜树和谢家颖那样直接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待喻搏空列出几点“必须加入”的理由后,他们就没意见了。
何正志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加班加点地完成手里的工作,然后昨天突然提出他要离开,震惊了工作室所有人。
要知道,何正志从工作室成立之初就跟着当时还是大三学生的喻搏空一路走到现在,他们之间的感情和默契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虽然他没有立下过保证书什么的,但所有人都认为,如果工作室只能有一个陪着喻搏空走到最后,那个人必定是何正志。
然而何正志提出“离开工作室”就像喻搏空提出“加入搏满福”一样突然,这更像是一种报复,是他的一种无声的反抗。
这对喻搏空的打击无疑是最沉重的。这两天他一直在找机会想跟他好好谈谈,无奈他一直在忙,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只能等到这最后一刻,和他敞开心扉谈一谈。
何正志喝下半罐啤酒,才慢悠悠地开口了:
“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我们同时参加了‘首届中国流行风尚珠宝设计制作大赛’,你是一等奖,我是二等奖。一等奖共三名,只有你的作品让我叹服。因为我从你的作品看到了你的内心——纯净、自由。当我了解到你有自己的工作室后,就毫不犹豫地加入了。”
“没错!”趁着何正志停顿的时候,喻搏空回应了他。
“我们选择以‘钻石饰品’作为起点,也是看中了它的纯净,以及在设计上的相对自由。”
“钻石还是那样纯净的钻石,设计风格也没有变,但是你却变了。”
何正志把目光转移到喻搏空身上,原先的理解与包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很深的疑惑。
“或许我原来就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喻搏空低下头去,像是在反思。
“这么说,你承认了?”何正志抓住这个机会问道。
“承认什么?”
“高谊的事!”在何正志看来,是喻搏空利用了高谊,把他放出去试水,让高谊做了他的探路者。
喻搏空摇了摇头,“高谊不是我派到搏满福的,是他自己,他自己想得到更好的待遇,主动离开了我们。”
这件事情他本来不打算说,但是何正志对他的误会太深了,让他不得不告诉他实情。
果然,何正志听后张大嘴巴,黑框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也好像大了不少。“可是,你不是告诉我们……”
“我故意那么说,一来是不想你们对高谊有看法,二来我不想我们和搏满福起正面冲突。”喻搏空看着他,说得那么坚定有力。
何正志终于想起来了,难怪谢家颖给高谊打了几次电话,让他来拿走他的东西,他都没有过来。他怎么好意思呢?
这个结就这么解开了,他应该早点想到的,凭他对喻搏空的了解。
“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加入搏满福呢?”他还是不能理解,“不要用你回答他们的那套话术来回答我,没有搏满福的支持,我们心动珠宝工作室一样可以走得更远。”
“你说得没错!”喻搏空稍微停顿了一下,“但是如果没有林董事长的支持,我根本不可能有今天。”
这个信息传到何正志的耳朵里,震得他耳膜生疼。这种疼痛一直延伸到脑袋里,让他脑仁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