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
围城第三日。
自上午开始,辽军和梁世杰的叛军分两路开始攻城。
辽军并没有出动作为精锐的铁林军,而是出动了梁世杰叛军中的步卒。
叛军弓弩手结阵举着盾牌缓慢推进,在距离城池稍近时,辽军大营中便传来惊天动地的牛角号声。
弓弩手弓箭齐射。
箭矢如雨,如同蝗虫群掠过天际,飞向东京城头。
张叔夜披甲亲自坐镇,他麾下亲兵陡然高呼道:“举广盾!”
城头上的军卒立时动作整齐划一,将早已准备好的巨型铁盾高举过头,其余军卒都避入了城墙壕墙之下。
在不到一个时辰里,叛军就向东京发射了数万支箭,守城禁军也还以颜色,双方对射许久,其实各自伤亡都不大。
但辽军企图破坏禁军防御的目的是黄了。
然而张叔夜却心神凝重,没有半点的放松。
他知道艰苦的东京防御战这才刚刚开始,越往后,越是残酷。
随后叛军步兵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架设云梯强登城墙,另一部分架冲车直攻城门。
步卒之后的弓弩手躲在巨大的挡车之后,训练有素颇有节奏地开弓放箭,配合着步卒的进攻。
如此一来,城头禁军便不得不冒着密集的箭雨进行顽强抵抗,或用弓箭还击,或用长竿推倒叛军的云梯,或在城头用滚木雷石打击登城辽军,或用大锅将粪水烧开后泼下城墙。
再往后,辽军也压了上来。
局部的攻城战几乎遍地开花,四面城墙上均出现了彪悍的契丹勇士,而在更远处,辽人在城外挖掘地道,堆建土山,其意更加明显。
要用攻城利器,投石车了。
此时,禁军兵力不足的短板就暴露出来了。
顾此失彼。
张叔夜面色大变,大呼道:“速去传本官将令,命防卫皇城的五千军从速驰援城墙,还不速去!”
李纲突然也在几个军卒的保护下冲上城墙,张叔夜皱眉惊道:“李相,此处危险,还请速退!”
李纲凛然道:“老夫何惜此身!若是东京城破,你我连带官家、百姓一百多万人,都要丧命在辽人的铁蹄下,此时若不合力用心,更待何时!”
李纲推开保护他的护军,持刀冲向杀上墙头来的辽人,他一刀砍翻一个辽兵,一边振臂高呼道:“众军听令,誓死扞卫京师,官家有旨,杀辽狗十人者赏万钱,杀辽人过百者封伯爵!”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东京禁军纷纷奋勇作战,直至傍晚时分才挡住了叛军和辽兵的第一波攻击。
……
东平府城外铁甲军大营。
王霖乘马持枪,率董平麾下三万铁甲军列阵以待,等候多时都未见兖州龙骧军的踪迹。
定好今日辰时一刻合兵启程驰援东京,但此刻已经午时三刻,日头都开始西斜,龙骧军居然未至。
王霖在马上扭头望向陈文昭。
陈文昭尴尬抱拳道:“使君,下官已经三次催促兖州出兵,刚才探马来报,龙骧军总制诚意伯郑毅已经率军出发,只是可能是行军缓慢,所以暂未至。”
“诚意伯?”王霖问道。
董平在后回答:“使君,郑毅系恽王赵楷正妃的长兄,封爵诚意伯。”
王霖默然,心中起了杀机。
至申时许,三万龙骧军终于姗姗来迟。
王霖在马上凝望龙骧军的来路,见军旗不整,军容散漫,行动迟缓,不禁眉头紧蹙。
就这?
还号称大宋禁军精锐,就粮地方、拱卫京师的龙骧军?
带着这样的一支军马驰援东京,去与契丹狼骑作战,与寻死也没差别。
郑毅纵马驰至,哈哈笑着翻身下马拱手道:“末将拜见使君,实在抱歉,龙骧军分驻各县,聚集整军需要时间,所以来晚了一些,还请使君见谅!”
王霖冷视着郑毅:“你还有脸笑?你以为朝廷调你龙骧军进京是干什么?看风景吗?”
郑毅脸上笑容一敛:“末将知错!”
王霖陡然大喝道:“你知错?你可知按照大宋军律,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已是死罪?!”
郑毅拱手辩解道:“末将已然说过,事出有因,还请使君息怒!”
“息怒?官家圣旨在此,东京被辽人围困多时,身为大宋禁军将领,如此国难当头,竟敢迟缓不至,公开抗旨违反军律,你死有余辜!来人,将他拿下,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