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古娜围着王霖缓行两圈,口中念念有词。
俄古娜手里突然显出两串铜铃来,叮当作响。
王霖心中暗笑,这是金国版的跳大神吗?
俄古娜突然弃了手中铁杖,匍匐下去,朝王霖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贴面礼。
旁边的吴乞买吓了一跳,可又不敢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俄古娜将面贴在王霖的脚面上,高呼道:“神使!”
王霖也吃一惊。
他下意识后退两步,俯身扶起这位神秘的大萨满来。
他的手与俄古娜的冰冷的手相接,体内气运再次疯狂搅动沸腾起来,王霖深吸口气,赶紧撒手。
俄古娜坚持又拜了两拜。
尔后她将系在自己腰间的一枚月牙形石佩亲自为王霖系在腰间,轻道:“神使万安!”
旋即,俄古娜幽幽一叹,那轻叹声如千古深潭中泛起的涟漪。
于是她转身走去王霖身后,微闭双目纹丝不动。
王霖有些尴尬。
这几个意思啊?
我一个宋使,反倒成了神使了?
……
本来诸多金国权贵都冲吴乞买的居所而来,但有大萨满俄古娜在,就没有人敢轻易去冒犯。
王霖也好,吴乞买也罢,只好默认了俄古娜的存在。
她不走,谁敢撵她走呢?
王霖深知,在当下的金国,除了阿骨打之外,只有吴乞买才具备拖延宋金战争的资格,也有拖延战争的意愿和实力。
所以他肯定不会放过与游说吴乞买的机会。
“大都率,当下局势,灭辽已是大势所趋,不可逆转。但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灭辽之后,贵国也需要休养生息,慢慢恢复国力。”
“这是自然。”
吴乞买轻轻拱手道:“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我那些侄子们肯定不会这么想,他们想的是一鼓作气拿下宋国,然后取而分之。”
王霖耸耸肩道:“站在贵国的立场上说,这倒也没错。不过,大宋并非诸位想象的那样就是一颗软柿子,想怎么捏把就怎么捏把,若我举国抗金,贵国便会长期陷入战争泥潭,你们立国不久,怕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吴乞买深以为然。
这是他此刻无言以对。
王霖又道:“更重要的是,大都率的这些侄子或者是那粘罕父子,一旦攻我大宋,各占封地,怕不臣之心就起,在下实在担心大都率的皇位难保。”
吴乞买面色一变。
他又忍不住叹息起来,他没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就连王霖这个宋人,都看得一清二楚洞若观火。
王霖观察着吴乞买的神色变化。
他没指望一番谈话就能让吴乞买作出任何决策来,他只是想给吴乞买心中埋下一颗火种,日后便有用处。
一念及此,王霖从怀中取出一包早就准备好的雪花盐来。
吴乞买愕然:“宋使,此为何物?”
“盐,雪花盐。”王霖淡淡道。
吴乞买大惊,捻起些许入口尝了尝,惊道:“如此毫无苦涩、色泽如雪的雪花盐?宋使,你大宋人食用的便是这般盐吗?”
王霖淡然一笑:“是,也不全是。此物是我麾下一家商号提炼营运的东西,如今我拿出来,是想与大都率私人做个交易。”
吴乞买何等人物,他可是大金国的总理大臣,马上就猜出王霖的用意来:“宋使的意思是说,将此物与我交易?你要的是我大金的良马吧?”
吴乞买心生警惕。
可王霖这是阳谋,也不必遮遮掩掩。
他就不信,金人会扛得住雪花盐的诱惑。
尤其吴乞买未来要与阿骨打诸子相争,他也需要大量的财力作为支撑壮大本部势力,所以王霖说想与他个人交易。
“大都率,此物贵比黄金。可我也不会趁火打劫,十斤盐换一匹良马,如何?”
吴乞买其实是心动了。
大金国各部落豢养牧马数不胜数,况且从辽人手中掳夺战马更多,金国贵族中私贩马匹者也多如牛毛,他靠此谋些财力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吴乞买下意识扫站在王霖身后如同雕像的俄古娜一眼,有心答应又怕走漏风声。
俄古娜突然轻道:“大都率与神使如何,我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