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言官,可是要背上千古骂名,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的。
赵佶望着王霖腰间的天子剑,突然大是懊悔,早该收回,万一王霖暴怒起来,再当殿将这宋廷为杀之后快,那时该如何是好?
但到了这个份上,他又不能不给王霖说话的机会。
王霖缓步而出。
他缓缓摘下腰间的天子剑。
满朝文武大惊失色。
赵佶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赵桓面色变幻。
跪在地上的以宋廷为为首的言官御史虽面不改色,犹自昂首挺胸,面色冷漠,其实多数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王霖持天子剑,冷视着宋廷为。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宋廷为咬紧牙关,做昂然不惧生死状,此时他决不能退缩,否则他的清名就完了。
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王霖轻笑一声,转身躬身将天子剑交回:“官家,臣当日奉皇命,持天子剑,平叛诛杀逆贼,今叛乱已定,朝野清宁,臣特交旨,请官家收回天子剑!”
赵佶如释重负。
众臣也松了一口气。
王霖明显不是那种在乎什么清誉的人,他过去都杀了多少人了,还在乎这个……以官家对他的倚仗和信重,他今日若盛怒以天子剑斩了几个言官,恐怕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王霖手握重兵,皇帝肯定不会因为几个言官逼反了王霖。
关键众臣都很清楚,以官家目下的处境,他暂时是离不开王霖的。
西军防御金辽,根本就动不得。
目前皇帝能指望的,就是王霖的这支战力超强的伏虎铁骑了。
一万铁骑,十万大军,足以横扫河南河北了!
赵佶面露微笑:“甚好。既然御史台众言官有弹劾,卿当自证清白,朕与众臣洗耳听之!”
“宋大人,你说我妄杀文臣,这个锅,我不背!”
王霖澹然道:“我且问你,那秦桧勾连恽王谋反,当日在大殿之上,又对我大宋储君极尽恶毒之污蔑、羞辱,我杀他,乃是正我大宋纲纪,扞我大宋储君体面,你说说看,哪里杀得不妥?”
“清流文臣也为臣,储君也为君,臣辱君,宋大人,该如何?你莫非认为,尔等即为言官,可以无中生有、肆意羞辱君上么?”
宋廷为冷笑起来:“王霖,你莫要混淆视听!秦桧固然有罪,可你有何权力,不经有司议罪便擅自诛杀之?”
王霖澹漠点头:“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秦桧有罪,不能擅自杀之……那么,按照你的逻辑,当日恽王谋反举兵攻击宫城,我率军平叛,也不能擅自行动了,恽王罪行需得经有司审判么?”
“可当时何种危机关头?我若迟来半步,我若犹豫不决,那夜,上至官家、太子,下至满朝文武大臣,悉数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这其中,就包括你宋廷为,还有你们这群是非不分的混账东西!”
王霖扬手指着宋廷为及身后一干御史台言官大骂道:“宋廷为,我若不救你一命,你今日还有机会在这朝堂之上巧舌如黄、构陷于我么?你还不服?今日我就是要骂你,骂死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畜生!”
宋廷为被王霖骂得满面涨红,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因为王霖的话是很难听,可是铁一般的事实。
李纲和吴敏对视一眼。
虽然今日王霖彻底跟御史台这些言官翻脸成仇,日后免不了要受他们的攻击,但至少今天这一关是过了。
“妄杀大臣?简直是可笑之极!”
王霖的声调越来越高:“去载蔡京童贯六贼谋逆,我若不果断杀此六贼,死的就会是官家、宗室、还有你们这些当朝权贵!”
“至于大名府的裘人杰,乃恽王岳父,勾连内外,意图谋反,若不当机立断杀之以绝后患,今日站在朝堂上的或许还是你们,但君父何在?”
“还有私采银矿的慕容彦达,我之所以杀慕容彦达而不移交有司审议,无非是为了保我大宋朝纲稳固,保全朝臣们的体面——既然这也成了我王霖的罪证……那么,我今日便彻底扒开你们这群言官的遮羞布!既然都不要脸,那就别要了!”
“官家,臣有慕容彦达的账册及相关书信、文书为证,御史台上至宋廷为,下至侍御史,三年中,共有26人累计收受慕容彦达贿银高达28万两,按大宋刑律,当诛!”
王霖霍然前行,跪拜在地,当众呈上一本账册和相关证据。
宋廷为及郑林这干人立时魂飞魄散,险些吓晕过去。
赵桓嘴角一抽。
他没想到王霖还留了底牌。当日交给他的怕是副本。
赵桓扫视下去,不知有多少朝臣心中忐忐垂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