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品大员排成串、三品大员遍地走的京城,一个从五品的军官实在是太不起眼。
但往里一查却真让燕青吓了一跳。
这厮居然勾结了内侍省副都知李光远等十几个内监的黄门头子,把持了几乎所有的内宫采买营生,林林总总,每年获利何止巨万。
这就有些奇怪了。
赵构的名头没有那么大,在宫里的影响力也不至于扩展到整个内侍省,王霖第一念头就是李从约背后另有其人。
作为皇帝赵佶身边的大押班,黄坤是内侍省都知,上头还有个基本上不怎么露面的挂了虚名的都都知盛林安,这是神宗皇帝面前的第一红人,赵佶登基后基本退二线了。
但这可是内侍省的老祖宗。
可若是李从约背后站着盛林安,又何必牵连上韦妃及背后的赵构呢?
若是太子赵桓,或者早死的恽王赵楷,王霖都觉得不奇怪,可一个才稚龄的小皇子,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不至于。
王霖瞬时嗅到了浓烈的阴谋味道。
王霖沉吟了一下,起身进宫。
但在进宫的路上,王霖就想透彻了。
赵楷已死,赵桓的精力从不放在这些经济营生上,赵佶其他的皇子年纪尚幼,这事应与皇位之争没什么关系。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韦妃和赵构应该是盛林安故意扯上的挡箭牌,或者说是替罪羊,一旦事有不测,拉出来抵罪的。
蠢货娘们儿。
王霖忍不住又骂了两声。
再见到黄坤,见这厮面容憔悴,顶着两个熊猫眼,就知道昨日那事把这厮吓得不轻,估计一夜都没合眼,忙着擦屁股呢。
王霖心知肚明,却也看破不说破,只微微一笑道:“黄公公,本王略翻了翻各宫的账目,觉得中间有些纰漏。”
黄坤面色一抽,忙小心翼翼赔笑道:“郡王爷,需要我做些什么?”
“这后宫的采买营生,是内侍省在统管吧?我看这宫里一两万人,怕是好大一桩买卖,一年怕不有几百万钱的流水?”
黄坤心内苦笑,嘴上却平静道:“我一般都支应在延福宫,在官家身边伺候着,这宫里的采买营生,出出进进的,我没有插过手,不过,若是郡王爷想查,我可以把那些各班都知、副都知及各殿、各宫供奉执事都唤来,任由郡王爷问话。”
王霖摇摇头:“不必,我听说这宫里有位前朝的老祖宗,姓盛的?”
黄坤嘴角明显哆嗦了下:“是的,老祖宗一辈子都在宫里,又侍奉神宗皇帝多年,对皇家忠诚不二,官家看他德高望重,前些年还赐了个国公的爵位。”
“老祖宗虽然挂着内侍省都都知的名堂,却不怎么管事的……一般都在清福宫颐养天年。”
“哦?这位盛老祖宗不管事,黄公公又支应在延福宫,那内侍省管事的该是那位都知李光远吧?”
王霖似笑非笑道:“烦劳黄公公带我去一趟清福宫,我要拜望一下这位宫里的老前辈。”
黄坤大惊:“郡王爷,老祖宗年岁大了,一般也不见外客,除非官家召见……”
王霖笑笑:“黄公公就带我过去便是,说不准,这位老祖宗肯见我一面呢?”
王霖率先行去。
黄坤汗流浃背,急冲身侧一个小黄门使了一个眼色,尔后追着王霖而去。
眼前的清福宫凋梁画栋巍峨壮观,连绵数栋建筑,论起规模来,竟不亚于皇帝赵佶所在的延福宫,以及皇太后孟氏的慈安宫了。
王霖仰望半天,沉默一会,才澹澹笑道:“没想到这内监头子住的宫阙,竟比宫里后妃住的宫苑要豪阔上不知多少倍,实在是让本王叹为观止。”
大宋深宫中,竟然隐藏着这么一位大人物。
黄坤哪能听不出王霖口中的讥讽及不虞之意,但他也只能尴尬赔笑,半点也不敢多嘴。
“黄公公,去帮我叫门。就说,本王求见盛国公。”
黄坤小心翼翼进了清福宫,很快就回来只是面色有些难堪,他躬身道:“郡王爷,实在是不巧,老祖宗这两日突患重疾,卧病不起,实在不能见客,老祖宗让我向郡王爷赔罪!”
王霖面色一沉:“区区一个内监头子,受皇家恩养,才封了个国公的爵位,本王持天子剑奉旨巡视后宫,他敢闭门不见?”
王霖大步上前,就要硬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