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淑真正色道:“奴洗耳恭听。”
王霖深吸口气,澹道:“青玉桉,元夕,赠李清照。”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凋车香满路。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峨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朱淑真顿眸光流彩。
若说之前那些诗词算是上乘佳作,而这阙青玉桉,在朱淑真这位内行人眼里,那简直堪称是旷古烁今的千古名篇。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不朽名篇。
“所以,娘子以为,清照仅以我信口胡诌的两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不老,就动了心,那真的是大错特错。”
“我与清照素来发乎情,止乎礼,至后来,方才水到渠成。”
“至于那人生若只如初见……”
王霖正待继续往下说去,却听朱淑真幽幽一叹:“王爷不必说了,是奴浅薄,此给王爷道个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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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淑真起身一福。
王霖微微一笑,便也不再说什么,只静静望着她。
朱淑真面色发红,她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无法抗拒眼前这个男子的无双魅力了。
其实这天下间,有哪个女子能扛得住?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一句,直接戳中了她的心扉。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希望自己就是那个站在灯火深处的白裙少女,期待着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骑着一匹白马缓缓从雾气中走来。
她并不知,王霖还真是一个骑白马的……王爷。
两人就这么互相对望着,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尴尬。
此时,突听燕青在院中轻呼道:“王爷!”
……
“王爷,宁海军都指挥使郑凯与江南最大盐商扬州徐家勾连,以五百军卒假扮河盗,在润州口劫掠了我渤海商号的一艘运盐船,掳走雪花盐一千余斤。”
王霖面色一冷。
雪花盐如今刚开始风靡大宋及海内外,价格昂贵,一斤售价十贯,堪称是渤海商号最大的一项进项。
被掳走一千余斤,价值万贯以上。
“王爷,不若让属下率三千虎神卫直扑宁海军在钱塘县的大营,杀郑凯一个措手不及!敢朝咱家的商队下手,他这是作死!”燕青怒道。
王霖缓缓摇头:“先放一放。容我慢慢跟他算总账。小乙,分些人手盯着郑凯,有消息随时来报。这五万宁海军,怕是已经烂透了。”
“小乙,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我看这江南官场,烂成了渣,这群贪官污吏家资亿万,若是日后籍没抄家,怕不是一个小数。”
燕青陡然一阵,他这才醒悟过来,王爷不远千里而来,一为方腊和东南民乱,二,便是为了图谋这江南狗官的亿万家资啊。
“哎,小乙,我们青州真的是太穷了,光是支撑十万伏虎军,我就头疼得紧……”
燕青扫朱淑真的书斋一眼,压低声音笑道:“王爷今夜就宿在真娘子家么?”
王霖打了个哈哈:“当然,孤乃入幕之宾,岂能有假?”
书斋中,朱淑真俏面飞霞。
……
钱府,后宅。
院中十余仆从婢女吓得心惊胆战,而在书房中的钱子仪已经折腾了小半个时辰,那些名贵的瓷器摆件和名人字画,被他怒火熊熊下毁了个殆尽。
孟东林上前去敲了敲门:“子仪兄,小弟东林,可否一见?”
良久,才传来钱子仪嘶哑沉闷的声音:“进来!”
孟东林走了进去,书房中一片狼藉。
钱子仪面目狰狞,衣衫不整:“东林,帮我调集人马,不,去宁海军调一百人,某一定要将这韩家子杀之而后快!”
想起王霖已为朱淑真的入幕之宾,他心底如锥刺痛,难以遏制。
孟东林眸光一闪:“子仪兄且请息怒,此事当从长计较,某听闻明日午时,以杜成为首的一干江南士子,要在楼外楼宴请那韩家子,不如……”
钱子仪暴怒起来:“杜成?那狗东西,竟敢如此?!”
孟东林轻笑一声:“子仪兄啊,姓杜的本就不是个玩意儿,某早说他不可靠,可子仪兄总不听!”
钱子仪一脚踹翻了书房中仅存的一个花瓶,嘶吼道:“明日我亲自去宁海军调兵,若不杀了这狗贼和韩家子,我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