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霖躬身一礼:“臣本布衣,蒙官家荐拔于微末之中,臣过去种种,皆真心为国。
如今臣居此高位,掌控兵权,功高震主,权摄百僚,已不利于江山社稷,引无数流言汹涌。
臣再三思之,不愿让官家背负诛杀功臣之骂名,也不愿意因臣之存在,祸乱大宋朝纲。
故,臣辞爵,辞官,交出兵权。
如此,对官家好,对臣也好。自此,官家可安枕无忧矣,臣亦可归故里得善终。
请官家恩准。”
王霖这话一出口,不说满朝文武,但是越来越多看热闹围观的东京百姓都似乎明白了几分:原来真正的根源是皇帝猜忌功臣?
鸟尽弓藏?卸磨杀驴?
很多读书人尤其是上午参与冲击燕王府的国子监学子面生愧色,原来事实的真相居然是君王相疑,而非臣要篡位!
而在此时,里三层外三层的东京百姓人群后头,还涌来了一大群的进京参加明年恩科的各地士子,其中有不少还是当日在码头聆听王霖演讲的人。
这批学子,当是王霖第一批的铁粉。
那两句振聋发聩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早就在各地士子中传开,人人闻之而震撼,而涕泪感动!
所以说,最容易受到扇动的还是所谓的读书人,渐渐有士子在外围鼓噪起来,高喊着“国难当头应君贤臣恭、一心为国,现在还不到鸟尽弓藏的时候”云云,渐成山呼海啸之势。
赵佶在人群中尽管被禁卫团团保护着,还是有些心惊胆战。
他当了几十年皇帝,还未遇到过这般境地。
他嘴角哆嗦着,都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好了。
孙福南扇动国子监学子闹事,的确是他的暗示和授意。
但他本意是鼓动舆论声势,给王霖增加一些心理压力,或者败坏些他的声名,仅此而已。
但谁知道王霖竟来了这般的反戈一击。
他这到底是“心灰意冷”还是准备“铤而走险”,谁能说得清呢?
万一王霖率家卷离开东京,真正反了,皇宋该如何?
而即便王霖不反,他麾下那些军将,那些兵马,还会继续为大宋效力卖命抗金么?
若金人卷土重来,谁来保护东京?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命题,底层百姓比皇帝更关心。
面对如此民情汹涌的东京百姓,赵佶觉得不要说皇帝的威严,连他的底裤都要被扒开了。
赵佶面色青红不定,道:“卿意欲让朕何为,才肯不弃朕和大宋子民?”
王霖心中冷笑。
还要玩这种扇动舆论的把戏,你跟我斗,那还真差得远。
王霖面上却照旧凛然道:“官家,草民并无他求,只愿意回归山东故里,从此归隐田园,不问国事。还请官家看在草民尚有微功的份上,放草民北归!
免得让臣背负国贼之千古骂名,被天下人唾骂!”
王霖躬身一礼。
这么一来,当场士子、百姓乃至军卒更加群情鼎沸。
不少士子居然当众拜倒在地,痛哭流涕:“请燕王以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为重!”
“燕王若走,东京何存?!”
“燕王,万不能走啊!”
闻讯赶来的数万东京百姓哭天抹泪、哀嚎恸哭,场面让人震撼。
有士子甚至在人群外大声吟诵王霖当日码头演讲中的那首歌: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