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稳婆。”
杜鹃听着稳婆扯着嗓子喊道,面上神色慌极了。容兰一直攥着杜鹃的手,然后咬着牙,说着,“保小的。”
外面的人方才还听着里面声嘶力竭的痛苦声,现如今竟平稳了,只见一个人从里面出来换盆子,盆里都是血,嘴上害怕的说着,“都是血——”
“恐是难产了。”
白氏一脸焦急模样,急着一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此时曹氏、楼氏、姜峻茂已从外边赶了回来,曹氏气色淡定一点都没有惊慌,只是问道,“里面怎么样了?”
“老祖宗,稳婆没有说什么。但是见这状许是难产了。”
“那赶快去城里请林医师啊。”
“我已经让姜伯去请了。”
外面的人完全摸不着头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随之,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惨叫。
“我可以的——”
“姑娘,你莫要这般啊。你会死的。这孩子的头太大了。”
容兰咬着牙,不让自己的力气全浪费在喊上面,她方才听稳婆说要是再生不出孩子,孩子就要活活的憋死在肚子里了,可是她要是纯用蛮力生出来,恐怕血崩太严重,她会有生命危险。
“孩子,我会让你出来的。”
容兰咬着牙,一直拼尽力气。眉毛紧紧的锁住,她额头、脖颈不断地在冒汗。这看在杜鹃眼里,一直忍不住的掉下眼泪来,一滴滴的都落在了容兰的身上。被子越来越湿,在烛光下映的满是鲜红。
外面的人早就急坏了,此时姜伯方带着林医师匆匆的从院外跑进来,当林医师气喘吁吁地跑到房门口的时候,一声孩啼声终于在屋内传了出来,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稳婆抱着孩子,高兴地走了出来,“回老祖宗、老爷,是个小姐。”
容兰听到是个女娃,心中彻底的绝望了,她攥着杜鹃的手,已经全然失了力气,连说话都有些困难起来,“杜鹃——”
“容兰,你莫要说话,莫要说话了。医师,你愣着干嘛,快给她瞧瞧吧,她好像不行了。”
杜鹃瞧着容兰这般模样,急的泪水一直在往外面冒,林医师听闻赶快跑了过来,把住容兰的手,只是一个劲的在摇头。
“杜鹃——”
“容兰,我在呢,你要说什么,你说,我听着。”
杜鹃弯下了腰,把耳朵贴在容兰的嘴边,只见容兰的气喘的颇为吃力,“是个女娃——”
“恐怕……”
“你可要……”
“帮我……”
“帮她……”
“求你……”
一字一字的从容兰口中说出,听在杜鹃的心里着实是心疼坏了。
“你不要再说了。我会的,你放心。”
杜鹃知道容兰定是担心自己死后,没有人能照顾自己的女儿,在姜府,一个下人生的女儿能过什么样的好日子,白氏、楼氏两人颇为强势,断然容不下这个女娃。
现在又没有了母亲,也断然受不到到有父亲疼爱的。容兰断然是担心这个女孩。
杜鹃在床边跪着,她感受到容兰那攥着自己的手没有了力气,竟生生的从自己的手中滑开,垂在了床的两边。
听到门外的人说了一声,“竟是个女娃娃,诶——”
杜鹃知道容兰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她在房中眼睁睁的看着两个面露凶色的姑姑带着几个家丁走了进来,“真是晦气,把那死丫头给我抬出去。”
果然这姜府内就是人走茶凉,如今生完了,没有任何功劳,也不该是如此对待,怎么也该是找人好生安葬,杜鹃扯着嗓子哭喊,“你们带容兰去哪里?”
不料却被那带头的姑姑狠狠地踹了一脚,杜鹃心凉透了,开始担心女娃在府中的处境。如若不把女娃带离姜府,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在当晚夜深的时候,杜鹃悄悄的潜入了女娃的房间里,看着熟睡在摇篮里的婴儿,她的眼里满是怜惜,“娃,姑姑我会保护你的。姑姑,这就带你走。”说着话,杜鹃的眼眶里就忍不住的盈满泪水。
她把女娃放在自己随身携带来的篮筐里,然后盖上盖子,勾在胳膊上,一脸平静的走出了门去,所幸是大家都没有察觉。
毕竟她平日里也是这么的进出姜府,帮主人送东西出门,或者在外面买了什么东西进府,而且她此番走得是后门,是一条没有什么人会在夜间走动的小路。幸运的是,女娃在篮筐里一点都没有哭。这才没有惹人注意。
杜鹃离开了姜府,便一路往南,她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只是想着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只要保住这女娃就好,她要替容兰好好照顾这孩子。在外的这么多年来,她也没有受到姜府的人的追逐,许是姜府的人觉得是个女娃,没有什么重要。
……
“那么现在姜府的五小姐在哪里?”
“死了,她活不到十岁,就死了。”
戚玥问着顾大嫂这后面的故事,只听得顾大嫂这般回道,许是姜府的人都有这体弱多病的毛病。这五小姐也一样,在外这么多年来,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无论顾大嫂一家怎么悉心照料,都不能让其有些许好转。
在十岁的时候,五小姐没有熬过去,就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