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国帮他爹抚背揉心口,喂他爹喝了点水,一张脸涨得通红。方才李尚书指着父王质问时,他竟觉得像是指着自己。这么些年来,陈国是个什么情形,他这个太子很清楚,以往他只是一味地怨怪父王不给他权限,令他不能为百姓做事,不能大展拳脚。如今被人直指鼻子质问:你有钱,有比一般人都好的人力可用,却什么都没为自己的百姓们做过。虽然小陈国分到他手上没多久,但是他也真的没怎么管过。难道自己也是父王那样的人吗?不!我不是!我绝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
他这里暗自发誓,没注意到他爹的神情越来越灰败。
乌越一直站在角落里观察着所有人。发现除了李、柳二人之外,还有一半人都随身携带了利刃。
……嗯,怎么说呢,这陈敬国真是不得人心啊。乌越内心吐槽了一下,顺便瞟了一眼陈敬国,发现他脸色不对,惊讶道:“陈国主怎么了?”
陈宝国立刻回神低头看他爹。发现他爹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父王!来人!传医者来!快!”
内侍总管慌忙跑去喊人,一路跌跌撞撞。
底下众人嘀嘀咕咕,喧哗声越来越大,陈宝国都听不清他爹说的话了,气得大吼一声:“别吵了!”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
陈宝国俯身凑近:“父王,您想说什么?”
陈敬国费力睁着眼睛,气若游丝:“宝……儿……你……要……好好……的……我……”话没说完就咽气了。
陈宝国等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他爹去了,眼泪稀里哗啦的流。“父王……!”
他这一哭,底下大臣们不论真心假意都哀哀哭泣起来。大殿内哭声一片,外面不知是谁做主敲响了丧钟,‘铛铛’声传播甚广。
外面的打斗都停了,听着殿内的哀哭声,面面相觑。
李尚书等人冷眼旁观,待医者查验过确认是茶水有毒后,就哈哈大笑:“果然天道好轮回!陈敬国一辈子没做过好事,到了也死在当初的手段上!想必先王妃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这话一出,把沉浸在悲痛中的陈宝国拉了出来。惊疑不定地问:“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尚书:“什么意思?太子真不明白吗?”
陈宝国:“我不明白!你把话说清楚!”
李尚书:“先王妃无端端地身体每况愈下,不过半年人就去了。太子殿下难道没有疑虑吗?”
“医者说我母妃风寒未愈加上忧思成疾才一直病弱……”
李尚书打断:“那不过是医者的托辞罢了,当年满王宫可都在国主的掌控之中,一个小小医者又岂能违逆上意?太子殿下,后来那几位医者又如何了呢?”
后来那些给陈王妃看诊过的医者以及随侍宫人皆殉葬了。他父王给的理由是:母妃一人上路太过孤单,她一辈子锦衣华服仆俾成群,若没有下人在旁服侍会多么可怜啊。
那时他还年少,正处于丧母的悲痛之中,许久没给他好脸色的父王忽然和蔼了起来,宽慰了他的丧母之痛,对他父王所做的决定没有任何质疑。
现在想想,父王的话漏洞百出。
陈宝国忽然就哑口无言了。他想不到更多的理由为父王辩解,也更说服不了自己。
陈宝国低头看着他爹的遗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叫他爹起来问一问,如今已经去了回答不了他,又想到他爹也是中毒身亡,茶水还是他给递过去的。两种情绪纠缠在心不得疏解,整个人被悲痛笼罩,已然有些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