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曲折,江水看他面色大约能知一二,却也知道不适合追问,她转了话头:“卿哉也是去武林会的?”
摇摇头卿哉道:“并非,现今距离武林会还有半年之久,我此行别有所去。”
“看来日后你我之间还有一战。”江水自然是敌不过卿哉,却满脸只有与之一战的兴奋之情,全不见夺不得冠首“以死谢罪”的慌张。
卿哉认真分析道:“观你刀法诡异轻灵,确实是暗杀的作风,只是根基不劳,过刚易折,且真气不足,又用的寻常刀具,怕是难取冠首。”
还有一句话不说江水也知道,卿哉剑气凌然,轻灵正气更盛江水,她练的又是暗杀之术,殊胜殊败一目了然。
“你到敢说,”江水并不在意,“真气我自有法子,总不至于莽夫般跑去闹笑话。至于兵器——我此行正是去江安取我的兵器”
“江安?你是要去江安叶家?也是,你这武器——”
江水依言取下双刀递过去。
结果刀看着刀身上的稀碎裂痕和豁口,卿哉开口:“这刀的做工实在是粗糙,确实需要换一换,江安叶家的铸刀技术也堪配你。”
“其实无碍,刀身完整即可,寻常事足我自保。”
江水微微一笑,素白的脸上添了几分明艳,杏眼含光,“我虽不及卿哉少侠剑法绝世,钝刀驽马已够行走江湖。”
“小姑娘家家,一个人行走江湖?”他将刀还给江水也笑得轻快,尽管杀手这职业并不算是正道,可他连江水接了自己的榜都不在意又怎会在意这些正邪之辨?
对着对他胃口的小姑娘,卿哉委实有些照拂的念头,思及她意欲取得武林会冠首开口道:“不若你我结拜为异性兄妹,喊我一声大哥,我教你剑术如何?或是刀法我亦有涉猎,你想学也可一并学去。”
江水对于卿哉的了解只有海棠榜上描写暗杀对象的寥寥几个字,却也信他真的能教自己些真东西,只是一面相见何至于此,她想,这位卿哉少侠真是心肠赤诚。
可是总没有这种伸手的道理,她只笑着反过来信口开河道:“那倒不如你喊我一声师姐,我也传授你些医术易容之法?”
卿哉话刚出口便知道都写突兀,但的确没想到江水是这么个回应,他有些失笑“小姑娘家家……说什么姐姐,倒是怪可爱得。”
江水越发自然地信口开河:“我们江湖儿女,就是要痛痛快快地,我看你骨骼惊奇,不然喊我一声师姐,待我功成名就之后好让你狐假虎威。”
“哈哈哈哈哈,照你这样说来狐假虎威倒也确实不错。”
二人这样一来二去相互打趣,倒委实有那么些相见恨晚的意味在其中,所以有人道那各方世界中人与人的相遇即是重逢,今日共看东流水的新友,焉知非是前世对镜照花人?
此行卿哉遇见江水,也算是运气好,如果这间废弃茶棚没有被江水收拾出来他也不会在此多做什么停留,眼看棚歪雨声滂沱,没带任何雨具的卿哉自知今日无法赶路了。
“你做什么?”
卿哉出去的动作一停,回头道:“这雨越来越大了,我去牵青司进马棚。”
江水想起他的坐骑也了然,以她的眼力自然知道这匹马乃是被誉为马中龙种青海骢,若是自己现在也有一匹这样的青海骢自然也是爱惜非常,她直接丢给卿哉自己的斗笠。
带着斗笠的卿哉将青海骢牵到马棚中,安抚般顺了顺它的毛发,青海骢也亲昵的任他梳理,而那边江水买的老马早已退避三舍。
可不是么,江水摇摇头,剑术超绝,赤诚之心更不必论,连武器与马都远胜自己,若是真在武林会上相逢……她还算镇定,也不过是输尽了。
待到卿哉重入屋内,江水坐在板凳上用衣服擦拭着自己的双刀,面色之于刚才并无差别。
“你饿了么?”江水刚才准备的茶水点心早就被雨水打湿,习武之人虽然身体强悍却还是需要三餐进食的,加上之前一战多少损失了些体力。
听到江水开口卿哉顿时觉得腹中有些饥饿,还好不是难以抵挡的地步,他原本意图用青司日行千里,只准备了两日的干粮,此时也所剩无多。
当下两人就在茶棚内四处搜索起来,找了半晌只找到些残留茶叶,那些糕点本是江水从先前城镇购入,也已用光。
只怪这场大雨来的出乎意料,原以为片刻能停却下的越发大了,眼见天色渐黑江水只好又点了灯来照明。
前方即是山林,连夜赶路能避则避。
二人都有些饥肠辘辘,一时间相顾无言。
“我去打些野味。”
“不必——”
拦住了预备去抓野味的卿哉,江水开口,“先前你说我这刀做工粗糙,却不知道我用这劣质的刀和年迈的马其实是还有好处的。”
“嗯,什么好处?”
“山野之中与君初遇,没有酒倒也算了,总不能让你我空着肚子。”
闻言卿哉已然明白她的打算:“所以你是要用着劣刀杀老马,给我们饱餐一顿?”
“那当然了,你觉得这算不算好处?”江水挑眉。
卿哉与她对视,更觉得这个丫头确实与他意气相投,可爱得很:“那自然算是一个好处。”
江水带着斗笠出去,先是点了马的穴位叫它昏睡不知疼痛,而后娴熟地开始庖丁。
“其实还有一个好处。”
卿哉倚在门边正惊叹她一个小姑娘居然这么熟练地能够肢解马匹,动作利索还不见半分不自然,听到这话反应有些迟钝,“嗯?”
“因为我没有银子。”
她诚实开口,“我身无长物要是非得按照江湖少侠的配置买一匹千里马和一双绝世宝刀才肯上路,那还不知要攒到哪年日月。”
又怎么能此时相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