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剑,蛮力斩桃木。
江水看了他许久,那个已经长成少年的孩子也没有发现有三个人一直在角落站着。
他一身短打,已然是深秋却赤裸双臂,面无表情只是那个骇人的伤疤让他显得凶恶万分。
明明是和啊城差不多大的孩子,却让啊城看见他之后不由退后一步,轻吸一口气。
看了一会,江水发现果然是徒有熟练剑招,却没有发挥出那一招一式应有的威力:“你不打算收他为徒?”
听见有女声在不远处响起,那少年练习也没有一瞬间的停顿,还是一剑又接着一剑。
挥汗如雨,汗水沿着刀疤缓缓流下,狰狞万分。
卿哉点头回答江水:“嗯。”
江水于是看着卿哉,带了些试探开口:“若是他报完仇会死,你会阻拦么?”
卿哉闻言摇摇头,他知道对于有些人来说,浑浑噩噩地活着远比死去更痛苦,更何况这三年来他早就看透,若是这孩子有办法报仇他定然不惜赴死。
江水点点头:“那便好。”
又抽出他背后长剑低声道:“借我一用。”
当下便运气,一跃而上砍了两截树枝下来,又将剑送回卿哉的剑鞘之中,把两截树枝分开用两只手分别握住。
“你要做何?”
经历昨日一事,卿哉可不敢让她在有什么大动作,方才她运气起身都已经让他捏了一把汗。
江水将就着摆了几个刀势,只动用臂力,满意点点头回答卿哉:“无碍的。”
说罢,她便向着那个少年走去。
少年刚刚听见江水说“若是他报完仇会死”时手下动作已然慌乱了几分,此刻看她一步步向自己这边走来,明明是柔弱单薄的女儿模样,却忽然让他内心升起了希望。
他居然在三年内第一次在练功时主动停下了练剑的动作,就这样紧张得等着江水过来。
在他的眼中,这个看起来如柳枝儿一般纤弱的清贵女子正缓步而来,宛若闲庭信步般,却是步步有着奇怪韵律。
必然是武艺高超之辈。
只听她说:“小友,可否比划一二?”
他许久不曾与人交谈,只睁大着眼睛朝她点了一下头,提着剑变向她冲去,而江水只轻轻腾挪一步便顿在他身后,用着一根树枝将他击溃在地。
力道把握地极其精确,让他无法起身,也不至于折断树枝。
他听见这女子声音里带着些惋惜:“你可认输?”
他从喉咙里挤出三个沙哑的字:“我输了。”
卿哉也从后面赶来:“你身上还有伤,怎么就要动手?明日还是休息吧。”
江水不耐烦撇了他一眼,迅速摇头几十下。
又侧过头看自己后背,干干净净,没有血渗出来污了一件新衣,这才颇有底气道:“你看这不也是无事么?”
其实江水已经疼得说话都费力,可是她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姑娘,为了面子忍着不说而已。
受着伤?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受了伤还这般厉害,也就是说这个姑娘也是个顶尖的高手了?
那她刚才说的报仇,是不是,是不是......
不眠不休的三年,他对于灭门之仇已经痛苦到麻木,所有激愤感情都化为了每一处剑痕。
他忍不住开口:“你说报仇?”
江水点点头,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少年身上的灰尘连拍也不拍,江水看在眼底。
她问:“你叫什么?”
少年沉默许久:“郭遇安。”
江水又问:“你的仇家在何处你知道么?”
郭遇安坚定点头:“知道。”
江水再开口:“你的仇,只需要高超的武艺就能报么。”
“不涉及朝堂,没有厉害的背景?”
郭遇安愣了一下,还是点头:“只要武艺比他高,就可以。”
闻言江水了然。
于是她说:“报你的仇有两种办法。”
伸出食指:“第一个方法,其实我本职是个杀手,明码标价的那种,你去周边找个阎王楼下榜的话阎王楼还要收抽成费用,你可以直接交银子给我不用抽成我给你打个折扣今晚就动手,一刀解决一条人命。”
“物美价廉,童叟无欺,甚至你还可以选择他怎么死的。吊死淹死被火烧死都行,花样死法的加价也不多。”
卿哉还来不及劝她别冒险,郭遇安已经摇头拒绝了。
如果他能甘心假手于人的话,他何不在三年前,就让卿哉替他杀了那个畜牲。
江水见此也点点头,从腰间摸出来一个小瓶子,抖出来一粒异香扑鼻的银色小药丸来。
“第二个方法——”江水捏着这粒药碗眸色深幽:“我有一药,名唤银零落。”
“服下它,三日之内功力大成,幼童可媲美二流高手,一流高手可媲美各派宗门之主,绝世高手可一剑直破长河。”
“只是三日之后,经脉尽断,沦为废人。”
并不是会死,只是求死不能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