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多年前,这个异彩纷呈的江湖还是属于鹿拂柳、耿葵、迟焰他们的。
江湖,江湖,江湖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样鲜活的儿女侠士。
还有儿女侠士之间的恩怨情仇,或荡气回肠,或蝇营狗苟的故事。
任他几个春秋,也不过就是剑上半寸划痕。
而今呢?
有的人已然德高望重,有的人却是死无完尸,有的人反而生死不知。
江湖之中,春秋过后,得偿所愿的有许多人,背道而驰的人更多。
而如今,在江湖之中能够搅弄风云之人,已经悄然变幻。
卿哉、鹿衔、微生盛湖、沈眠星、洛霜满......这些人,都是江湖人。
正道的,魔道的,修道的,都是江湖人。
都是生死于江湖故事之中。
“七十一只花!”
原来卷卷与翠裙少女已然舞毕,在下面的莫啼城百姓多有捧场,冲鼓上投掷着绢花。
最后数来,卷卷与翠裙少女获得了七十一只花,两人欢欢喜喜地在鼓下抱着欢呼起来。
欢喜极了。
因为祀舞会上不拘小节,鹿衔抱着琵琶运起轻功便上了去。
弄频乱风沙,参差起音尘。
回雪盟玉破,嬿婉逐柳身。
鹿衔回旋而舞,那天地万物原为一气派生,人便是山水之中孕育的灵魂。
如影如空,无限情意。
江水看得有些痴了,鹿衔此刻琵琶弹的什么?
这是她并没有听过的曲子。
绛袖翻飞,以欲动人。
江水忽然察觉到鹿衔用了媚术,台下众人无不痴迷至极。
于是她闭目只听鹿衔的琵琶声,琵琶有骨无肉急弹不可以歌之,并不以婉转长吟出众。
开合大度,便如出入江湖之中。
听着听着,江水忽生仓惶之感,孤鸿灭天迹,名花碾尘泥,万象自由,生灭若无,取舍合一。
寂落长河,风生幽谷,空而闻色,月没江水。
一切一切纷沓而至,又轻若尘埃无拂而逝。
无色,无声,无香,无名,无挂碍,终而无梦欲。
在所有人都沉溺在那软香如玉之中时,江水却只觉得红尘慈悲。
而鹿衔还在舞,琵琶声还在起。
江水忽然想起一位诗人所写的那一句“是身如幻,从渴爱生。”了。
而鹿衔还在舞,琵琶声还在起。
江水忽然觉得心境不稳,竟茫茫落下泪来,四周人无不面露痴迷,江水却不敢再看。
她练的多为外家功夫,心境并不如卿哉微生等人看重,且江水还有心魔。
是的,江水一直都记得她其实还有个心魔。
于是江水不忍再看。
只是静默听着琵琶声,悄然运气守心好让自己心魔不动。
等到鹿衔一曲舞毕,台下却似凝住了般,竟然无一人掷花上鼓。
鹿衔也不由怔住,缓缓走下台让另一个神思不明的姑娘上去了。
看到江水的眼色,鹿衔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不小心玩脱了啊......
是她媚术用得太过,忘了这些人都不会武艺,没有个把时辰回复不过来啊这是。
先前江水也早就回过味来,看着鹿衔眼神无奈。
与江水姐姐对视,鹿衔很是有些欲哭无泪:“姐姐......这怎么办啊,我一不小心就玩脱了。”
原本算是十拿九稳的祀舞会,就这么被鹿衔的媚术弄砸了,江水实在忍不住扶额叹息。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江水无奈道:“算了算了,先把他们媚术解了吧,实在不行,我试试?”
那个“我试试”,江水说得十分勉强,但也只能让鹿衔先解开媚术。
鹿衔委委屈屈地又弹起了琵琶,不多时就解开了混蒙之中的众人,而后台下众人从痴狂状态恢复过来。
可鹿衔没有第二次上台的机会了。
这也是祀舞会唯一的规矩,每次祀舞会上,每人只能上舞鼓跳一次。
可江水实在是不会跳舞,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于是她拍拍鹿衔的脑袋,好让她别太过丧气自责了:“待会我上台,小鹿衔给我伴奏琵琶吧。”
点了点头,鹿衔又多了些笑意:“无妨无妨,姐姐这张面皮好看,上前随意摆几个动作就能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