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散沙,各有心思。
君不见连淫名在外的耿玉儿都没有归拢来么?
鹿衔早有把握,她先前与江水一路也不是白来的,二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大肆宣扬。
可江水给了鹿衔一方药,一味毒。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说得多明白,便可以闻鲜歌而知雅意。
她只需在生辰之日,说一句“倾尽容教之力”便可以了。
以江水的能力与她表现出来对叶家的态度,所需倾尽容教之力对付的,其实是当时迟焰口中的那个人。
不是么,江水姐姐?
于两个人交换自己师傅与自己母亲身上发生过的故事途中,江水在看似昏昏沉沉的鹿衔耳边低喃。
“木瓶中的银色药丸,碾碎分为三份,第一份以青弥草一株,飞丹三钱,煎煮一刻,服用即可。七日后葵菜根茎半钱,夏枯草半钱,煎煮一刻弃渣放入第二份。再过十日,以清水服第三份。”
彼时鹿衔有问过此药的名讳,江水轻声而笑抬起了前倾的身子:“原本并不是药,但这般熬用也只是有微薄之用罢了。”
“切不可直接服用。”
后来鹿衔才知晓这般服用,有增加武艺催增身量的功效——那么若是直接服用又该如何呢?
不过既然江水如此督促,她也不会又不该有的好奇心。
至于第二方——
江水带着些惋惜道:“朱红色的那丸‘窈窕’不过是寻常功效的毒药,无色无味见血封喉,只是还未来得及研制出解药罢了。”
迟焰不会察觉的毒药来源,且无解毒之法。
纵然鹿衔并不是全然信任江水,却也相信自己的眼力。江水姐姐并不足当同路之人,但是共谋一场也无不可不是么?
大家都付出了些姐妹真心。
鹿衔又想起后来江水所说:“你若真想知道药的名字也没什么,我给她起名为银零落。”
零落之名,也是鹿衔不敢不听江水的叮嘱直接服用的原因之一。
何况除了这一药一毒,她还给自己鹿拂柳的一点印象。
对付无情的所谓痴情人迟焰,足够了。
“在想什么?”
微生盛湖的话把她从回忆之中拉回,鹿衔笑嘻嘻地又继续咬着还没吃完的饼。
又蘸了些酱,饼有些凉了。
她见微生盛湖已经吃完并且擦拭掉了并没有多少的渣滓,说:“可饱了没有?我这包里全是素饼干粮,不用省着吃的。”
微生盛湖摇了摇头,他还不至于贪鹿衔一口饼吃。
等她吃完舔了舔嘴唇,微生盛湖先一步地上了洁净的手帕给她,鹿衔也不扭捏拿过来擦了嘴角就自然而然地把手帕收到怀里。
微生盛湖手指张了张,没说什么。
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般,鹿衔忽然开口:“盛湖你可还记得江水姐姐?”
他自然记得那个用刀的江水,近来因为觅笛城外一役声名鹊起的双刀客,也是鹿衔当日借口赖上玉麈的救命姐姐。
此时被问起,他颔首又有些疑惑为何提起这个。
鹿衔见他已经适应自己喊他盛湖后,不由笑着说:“没什么,只是姐妹一场我有些想她。”
忽然二人都察觉到庙外不近不远处有一行人冒雪赶路的声音,娇莺软语地埋怨该死的天气。
鹿衔睁了睁眼,捞过琵琶又开始闲闲地弹奏一曲三季歌儿。
春蒨绿满履,冬霰寒风阙,秋川寥落白马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