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哉不知该如何对待自己超俗的眼力,能看到江水的一封封书信。
喜的是锦绣文字,诉清了长久漠视。
悲的是他心上之人被旁人轻易攀折后随意坠落。
好似只是一株较为清奇的花般对待。
江水浮出些悲凉的心思,果真瞒不住他,可自己却不能扭扭捏捏让他与自己都落入不堪境地。
江水道:“而我只视你为挚友,与旁人无关。”
神色坚决,不露半点心思。
卿哉问:“叶俟清清秀明媚,又是叶家独女,堪为佳配?”
江水有些慌乱,没想到他居然有听见,面上却还是神色淡淡的颔首:“是。”
春月虽清,落在她眉宇之间更显漠然。
“若是你不喜欢叶俟清,这天下女子多的是,不必在我这里停留。若你执意如此,等日后回想起来,必然后悔看上我这般不堪之人。”
江水利落地说了许多,似乎完全没有困扰的样子。
如练斜月一方影,委地不如霜。
她身上沾染着夜半的凉意,月影霜色全在她一身,好似倾尽天地无情递到二人间。
无形的鸿沟。
卿哉本以为自己会气恼,或是质问她为何总觉得自己不堪,可沉默许久后只是将风琐剑紧握在手中。
他道:“可否一战。”
江水摇摇头拒绝:“我远不如你。”
二人静静对视,分不清是夜半还是梦魂中。
一岁湮一岁,一月暗一月,一日减一日,一秋失一秋。
一点一江河,一撇一川流,一转一重山,一恍一云头。
曾一去霜瘦,君一程我一程;终一丝不求,生一身亡一身。
卿哉看着江水的脸庞,良久方才开口:“沉白酒精酿甘洌而不易醉,届时婚宴酒席之上,你或许可以饮一杯。”
而江水轻轻笑着说:“即便是烈酒满杯,我亦不会拂了你的兴致。”
明月偏怜谁家院,一庭清寒一庭花。
江水别过脸将目光落在了月色下舒展的禾雀花上,卿哉却独看高天远月。
叶家没有梗漏声,不知过了多久后,卿哉悄然离开了屋顶。
未有半分响动,凭风而去。
江水却呵了一口气,坐在屋顶上静静看了半夜的月色,一直等到东方熹微。
她想,是该下去的时候了。
正当江水预备起身时,忽而察觉什么。
当下抽刀而起直冲向远方,转瞬间相与交手十数下,她的青昙便横在了来人脖颈间。
生死在毫厘之间,来人却似乎将其置之度外,毫不在意般。
“素闻江姑娘刀法独步于天下,今日一见,果真所言非虚。”
江水眼睑闪烁着微光,冷声问:“你从何处学来的刀法。”
眼前男子虽只手持一柄刀,轮转间却有三分她先前所修习双刀法的影子。
此人武功不俗,只是用劲太过刚猛,失了诡异长处,将一份绝佳武艺使得落了下乘。
那男子却并不回答,只道:“主上欲请姑娘一叙,还望姑娘给些面子。”
主上。
江水忽而皱眉,种种猜测附上心头:“你是何人。”
那男子颇为郑重地从怀中取出一份请帖。
“姑娘不嫌弃,可叫小人为秋劫。”
态度竟然十分之尊敬,似乎代表着那身后之人的礼遇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