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有什么打算么?”
正在埋头喝粥慰籍腹中烧灼的江水闻言一怔,在热气里恍惚起来,摇了摇头。
她说:“我与家中仆从失散,这才沦落到此处,为了不叫家人担忧,我还是要早些回去......”
“门外的两匹马是我自家里带来的,希望婶婶能够照料着,连带着我的未婚夫。”
窥见农妇脸上的为难神色,江水从袖中掏出来那三千白银的玉鹤,郑而重之地交给农妇。
农妇哪里见过这般通透精巧的物件?她忙说:“姑娘你这是做甚!”
江水笑了笑:“这是一点心意,婶婶千万收下。我这未婚夫大病初愈,受不得伤寒困苦,还望婶婶多加留心。”
说话间她甚至跪下身给这个目不识丁的村妇,忍着鼻头酸涩道:“求您了,婶婶!”
自己还有着多余之前三倍的内力盘亘,这就是银零落的霸道,一路上她消耗了多少内力,她原本的内力又何其深厚!
可这些内力并不是她的,江水用一分,便少一分,丹田已毁,再也没有重新凝聚内力的机会!
一旦此身所有内力耗尽,便是江水身死之时。
她要走得远远地,掩盖住卿哉地痕迹,走得遥远,直到储诚庭暂时放下对她的谋划!
“求您了。”
垂散的发丝掩住了江水双眸中多少无计可施的悲伤。
远念参差如碧波,托起多少莲子心!
江水想,或许此刻秋劫便已经回去复命了吧。
但路程原因,大约,只是有一封书信传到逸王师兄手中。
的确有那么一封书信,记载着江水与卿哉的书信。
而这封书信被传到储诚庭案上时,他正从一场黄粱中醒来,熏香的侍女正轻手轻脚地更换香料。
袅袅的篆香氤氲开来,是逸王用惯的安神香味。
此刻他周身除了些许薄汗。
秋劫尚未归来,这封密信便送到了自己面前,想来大约是失败了。
莫非是江水又一次脱离了自己的谋划不成?
储诚庭不由如是想到,但是也着实觉得诧异。
他观江水其人所行事与心性,想来必然不会对卿哉弃置不顾,那么以自己心头血为药的江水又如何能够对付秋劫所带领的上百暗卫呢?
莫非是——
他将信纸展开。
略去前言百字,果不其然看见了江水断尾求生的那一句话。
江水出逃遇百里横广之江河,自知不敌,服下银零落,宝刀决断浩瀚江河而去。
“银零落——”
果真是银零落啊。
储诚庭忽而失神,他当然是记得信中所提到的,江水所说那“绝世高手可一刀直破浩瀚江河之水”后的那一句。
——只是三日之后,经脉尽断,沦为废人。
难道江水就这样陨落了么?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储诚庭心中万分难以言喻,他的十指紧紧捏住信纸,直到指节苍白:“堕河而死,其奈公何?”
奉香过后的侍女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对于王爷突如其来吟诗的兴致觉得有些好奇。
她不由得也在心中默念这四句十六字。
公无渡河。
公竟渡河!
堕河而死。
其奈公何!
侍女有些茫然,这是什么意思呢?